叶之宁抿着唇，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沐婉清站在原地，低垂着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与此同时，那些曾经被她解救的鲛人也纷纷下了水，他们没有像刚才那么惧怕，全都围在沐婉清的身后，像是在给她给予无形的依靠。
好一会儿，那映射在水面的最后一缕阳光已经逐渐消失，意味着天色已经暗下。
距离叶之宁进入十方境已经过去是十一个时辰，她还有最后一个时辰。
祖神再一次催促道：“还没想好吗？”
叶之宁表面看似风轻云淡，实则心里也暗暗捏了一把汗。
她可不想被困在十方境内，外界还有人在等她，还有很多事情都没完成。
祖神心中其实也非常的焦急，她也在等着出去找苍寂呢。
一时间，三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十分尴尬。
水潭外，墨尘胤望着天边已经往山下落的太阳，神情已经逐渐沉下。
站在不远处的境主看着平静的水面，眉心微微皱起，开口道：“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两个时辰之内没出来的话，你们就要永远留在这里了。”
说着，她已经往前走去，来到水潭边准备下去。
墨尘胤眸色微微一沉，手指微微一动，一道屏障就出现在境主面前。
“你要做什么？”
境主回头，表情十分凝重：“你们得出去，不然我儿子会死！”
她根本不在乎鲛人族是存是亡，只在乎帝无相的生死。
“不到最后一刻，宁宁是不会放弃的。”墨尘胤太清楚叶之宁的性子了。
叶之宁将沐婉清视作挚友，那便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回她。
“可是……”境主还想说什么，就被水面的动静吸引。
只见平静的水面忽然开始沸腾，一个个巨大的气泡不断地翻涌而出，水中的鱼群也不断地在水面跳跃。
正当墨尘胤担心是不是水下发生激战的时候，叶之宁的身影猛地从水里腾空而出。
他立马飞身上前去接住她，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就看到水下两条庞大的鲛人正不断地旋绕着游泳。
墨尘胤带着叶之宁回到岸上，境主便立马上前来：“怎么样了？可以走了吗？”
叶之宁诧异的看了眼比自己还着急的境主，还没回答，水下传来一声声古老的吟唱声。
接着，两条鲛人从水中跃出，橙黄色的夕阳下，淡紫色的鱼尾格外耀眼。
落下时，鱼尾拍打水面激起层层浪花，折射出道道彩虹。
水在空中凝结停留，直至半个水潭的水量全都漂浮在半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水球。
两条鲛人面对面站立，双手相握，四周不断地翻涌着强大的灵力。
其他的鲛人也不再躲藏，纷纷从水中出来。他们在水球的下方围成一个圈，十指相扣，鱼尾不断地在水中摆动拍打，一股股水龙拔地而起，让水球与水面连接。
岸上的三人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撼，纷纷目视着这场独属于鲛人族的某种仪式。
“这是？”墨尘胤不曾见过这样的仪式，压低声音在叶之宁的耳边问道。
“血脉交换。”叶之宁回答，想起刚才在水下时，沐婉清说的那番话。
她没有答应与自己的身体融合，而是选择自己承受鲛兽的血脉。
这样，她可以继续留在十方境内帮助那些还身处水深火热之中的族人，而祖神依旧以沐婉清的身份去往外界，守护其他的族人。
如此一来，只需要祖神引出身体里的鲛兽血脉，与沐婉清神魂中的鲛人之力交换。
而她从此以后就彻彻底底地成为了鲛兽。
叶之宁从未想过，沐婉清会选择这样的结果。
成为鲛兽，意味着她今后能在陆地行动的时间大大减少，同样，也会失去继续修炼的机会。
但沐婉清的有句话，却让叶之宁感触很大。
她是这么说的：“我的生命，不在于它是某种形态，而是取决于我的意志。”
此刻看着渐渐蜕化成鲛兽的沐婉清，叶之宁的心情格外复杂。
直到天边最后一丝光芒消失，大地陷入黑暗。月色悄然洒下，给水球镀上一层银光。
“你只剩下一炷香的时间了。”境主在一旁焦急跺脚。
叶之宁和墨尘胤也暗暗捏了一把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叶之宁和墨尘胤已经明显的感觉到有某种力量开始攀附到身上。
两人对视一眼，正考虑着要如何抉择时，水球中一条巨大的鱼尾猛地伸来，将他们两人卷入水球。
下一秒，四周的环境开始扭曲变化，等叶之宁适应过来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另一处漆黑的地方。
冰凉刺骨的水包裹着他们，四周窸窸窣窣地有某种声音。
忽然，黑暗里亮起一双双血红的眼睛，密密麻麻的，看得让人毛骨悚然。
“四周全是鲛兽！”耳边响起一声低呼。
叶之宁和墨尘胤这才发现，境主居然也被带出来了。
话音落下，一条在黑暗中都无法掩盖的巨大鱼尾轻轻摆动着，原本漆黑的环境在闪耀的鱼鳞下有了一丝丝光亮。
“祖神……”黑暗中，宋翊飞快地游了过来。
他来到沐婉清面前，目光灼热地看着她。
沐婉清微微后退，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双眸没有一丝情绪地看着眼前的同族。
“不记得我了吗？”宋翊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继续道：“是我啊，小乞丐。”
话音落下，沐婉清那陌生的眼神中缓缓浮起一丝诧异，一个存在记忆里很久很久的人重新出现。
“是你。”沐婉清诧异道。
“我终于，又见到你了。”宋翊有些激动，双手不知该放在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沐婉清：“你怎么会在这里？”
“好多年前，十方境出现了一次裂缝，我无意中被卷入，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出现在这里了。”宋翊语气温和，耐心的解释后，又非常认真地说道：“之后，我一直在找你。”
经过宋翊的提醒，沐婉清也确实想起那次动荡。
只是，当时她还被囚禁在西炎王的府中，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两人叙旧时，祖神缓缓朝他们游来。
庞大的身形几乎占据了整个水域，宋翊连忙拉着沐婉清护到自己的身后，警惕地看着面前这条血脉极强的鲛人。
叶之宁看着宋翊的反应，有些疑惑地歪着头，说道：“她才是祖神，你现在却认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