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欢炸起了尾巴毛。
她下意识想缩回去，但是小猫妖已经冲进了入口。
她只觉得自己掉进了滚筒洗衣机里，整条尾巴都像是被拆解重装了。
好在这种痛苦并没有持续多久。
像是清洗程序结束，机器自动将内部的物品吐出一般。
他们突然出现了一片空间里，还是在半空之中。
沈欢抖了一下尾巴尖，妄图将炸开的尾巴毛，抖成降落伞的模样。
但是显然，这是痴人说梦，沈欢真正能做的，只有大声提醒——
“猫哥！”
小猫妖的反应很快。
他慌乱地变成了猫形，调整了一下姿势，勉强四肢先着了地。
他迅速把自己抱成了一个球，脑袋埋在腹部，轱辘着往前滚了好几米，卸去了摔下的力道，最后“大”字般瘫在了地上。
沈欢跟着抻直了尾巴。
幸好她只是条尾巴，不然她一定会吐出来。
她短歇了两秒钟，又忽然想起了进秘境时，那个长老说的话。
沈欢用尾巴尖戳了戳小猫妖：“那个长老的话，你听见了没？”
小猫妖还瘫在地上。
他抖了一下耳朵，甚至没有管他那烦人的尾巴，只应了一声：“听见了。”
他总结道：“其他宗门的弟子未进秘境，所以整个秘境里的法宝，都是我们俩的。”
沈欢：“？”
她翘起了尾巴尖，勾出了一个问号：“不是，猫哥，你是不是抓错重点了？”
她急急道：“那些长老拦着弟子，不许他们进来，肯定是里面出现了什么异象，多半是有危险——”
谢忱摁住了自己的尾巴。
他短歇了一会儿，终于从那种恶心的晕眩里挣脱出来了，便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张望了一下四周，反问道：“那又如何？”
“难道你要现在离开秘境？”
沈欢不说话了。
这个秘境对她的重要性，可比对小猫妖要高多了。
毕竟天材地宝这种东西，哪个秘境里都有，但是金玉莲却只有天瑕秘境里有。
所以，这秘境里面便是有刀山火海，她也得烫掉了尾巴毛再出去。
沈欢晃了一下尾巴，叹气道：“我又没说要出去，就是提醒你注意一下危险嘛。”
小猫妖撇了一下耳朵。
他抬了一下爪子，爪子尖弹出来又缩出去，静了好片刻，然后才道：“你别这个腔调。”
谢忱道：“我又没有凶你。”
沈欢愣了一下。
哪里有什么腔调，她不就是出于心虚，拖了一下尾音吗？
怎么，猫妖见不得人夹子音？
沈欢特意夹起了嗓音，拖长了强调，哼道：“我就乐意。”
她用尾巴打了一下小猫妖：“别愣在原地了，秘境是有时限的。”
“虽然其他宗门弟子还没有来，但是只要一到十日，秘境就会自动将所有人都吐出去，我们得尽快行动。”
沈欢等了一下，见小猫妖没有应声，便又试探性喊了一声：“谢忱？”
小猫妖终于回应了她：“在。”
他看起来相当冷静，猫步往前面一跃，然后径直奔跑了起来。
沈欢的视野跟着疯狂晃动了起来。
她竖起了尾巴，尽量保持小猫妖的平衡，疑惑道：“猫哥，你在往哪里去？”
小猫妖答她道：“随便选的方向。”
他放慢了一点速度，微侧了头，猫耳跟着撇了过来：“你知道这秘境内的情况？”
沈欢并不知道。
她对这个秘境的全部了解，基本上来自于那两个婢女的口述，以及那本修真界科普大全。
那本科普大全里，对于秘境内部的描述，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在入秘境之前，各宗门会分发秘境地图，以便弟子出行。
她本来的想法，是先进秘境，然后挑个幸运弟子，抢走他的地图。
但是计划实在是赶不上变化。
“不知道。”沈欢叹气道：“你继续跑吧，我相信你的运气。”
反正在遇到男主之前，大反派的运气是无敌的！
他总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壮大实力，成为修真界第一，然后带着天材地宝，去给男主送人头。
沈欢晃了晃尾巴尖，忽然意识到了不对——
等等，小猫妖想要的东西，和她想要的，完全不一样啊！
她希望拿到金玉莲，塑出灵体，脱离小猫妖。
但是小猫妖不愿意。
那么，小猫妖去的方向，多半不会是金玉莲所在的位置了。
沈欢一下子绷直了尾巴尖。
她想叫停小猫妖，让他往另外几个方向去，但是想了半天，也没能找到合适的理由。
沈欢焦虑地摆起了尾巴尖。
谢忱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尾巴的挣扎心思。
他闻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奇异味道，穿过了大片花丛，停在了一座坟前，嗅了一下鼻尖。
“这边好像有东西。”
这是座土坟，坟头像个小土包，上面还立着一块碑，上面刻了碑文。
不过大概是年代已久，碑文有些模糊，看不清上面的内容。
小猫妖踩到了坟上。
坟土很松，他几乎是一踩一个梅花脚印：“好松的土，感觉刚被人挖过。”
沈欢终于停止了纠结。
她看了一下这座土坟，随口回小猫妖道：“怎么可能。”
“秘境上一次开启，还是十年之前，这次开启，又只有我们俩进来，怎么可能被人动过。”
沈欢说到这里，忽然又迟疑了起来。
她想到了一种可能，但是不太愿意面对，于是提出了另外一种猜测：“难不成还有其他人闯进了秘境？”
小猫妖否定了她的猜测：“各宗门那么多长老，总不会都是摆设。”
“那长老未提此事，那多半便是没有。”
沈欢感到了几分沉重。
她觉得自己的心态还好，但是尾巴毛已经不知不觉，全部都炸开了。
她顶着蒲公英一般的尾巴，冷静道：“还有一种可能，或许是坟里面的东西，挖开了坟墓，逃出来了。”
沈欢话音刚刚落下，就看见小猫妖抬起了头。
他抖了一下耳朵，然后身上的毛便跟着呲了起来，炸成了刺猬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