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扫墓

沈禾鱼也不敢多说,怕会让身边的男人更生气。

至少她能看得出来,他现在在强行压制怒气。好在汽车是赵晋在开,否则她不知道他会将车开到什么速度去。

裴宴斯全程根本也不搭理她,白天车窗外的景象软软的往后倒退。

沈禾鱼看着外面的景物,也不跟他说话了。

因为她已经认出来,这是去郊区陵园的路。

想起昨晚他说过,要带她去给沈繁双扫墓。

汽车路过一家花店时,那赵晋像是裴宴斯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将车停下来。

裴宴斯也没叫沈禾鱼,自己下车去了花店内,买了两束百合出来,其中一束百合给了她。

他这才终于开口说话了,“昨天答应过你的。”

沈禾鱼接过百合花。

自从沈繁双死后,她就一直被裴宴斯禁锢着在这里,一直都没有去看过她。

这还是初次的‘见面’。

如果说心里不忐忑,是不可能的。她现在甚至已经忐忑到忘记了,之前跟裴宴斯闹得不愉快。

她什么也没说,静静坐在车里等待抵达。同时也将路完整地记在心里。

一个小时后,汽车终于抵达一座半大的陵园。

沈禾鱼跟着裴宴斯去登记,随后进去,她跟着他,发现他对这里熟悉,熟门熟路,对七弯八拐的路记得深刻。

他带她去了沈繁双墓碑前。

当面对自己死去多年的妹妹,沈禾鱼心里的悲痛,其实早就已经被岁月给掩埋过,不再像是最开始那几年那么绝望。

所以当看见墓碑上的妹妹的照片时,沈禾鱼心里只是有那么几分的震颤,她的妹妹永远停留在了最美好的年华。

她将手中的百合放了下去。

看见这里很干净,周围一点儿杂草都没有,贡品也都全部是新鲜的,能看出来基本上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人来照看。

沈禾鱼跟她相依为命,会给她们做这件事的,只有裴宴斯。

她来的时候,本来想过很多种心情,可却从来没有预料过当下的这一种。

眼下她的心情……

酸,带着点儿苦涩。

怎么也想不到,沈繁双的前男友,自己名义上的老公,会带着自己来扫墓。

沈禾鱼叹息一声,“回去吧。”

对于她的反应,裴宴斯根本没想到。

他愣了一下,本以为她会伤心会哭泣,甚至会因为曾经他不让她来扫墓而质问自己,责怪自己。

他都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去应对。

然而她却很平静,平静到了不正常。脸上没有任何一丝悲痛的神情,他走到她旁边,淡淡嗯一声。

上了车后,沈禾鱼也没有任何话对他说。

裴宴斯瞅了她两眼,对于刚刚在医院发生的事只字不提,全当做没发生过,尤其是她面对着陆弋时,陆弋所说的那些话。

什么带她去老地方的。

他只是将沈禾鱼抱在怀里。

可这一次,沈禾鱼却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挣扎得厉害,无论说什么也不肯给他抱。

见状,裴宴斯没有继续强求,他松开了她,垂眸向她看过去,就见她低着头,一双眼睛通红,明明没有哭,却像是哭过了很久的一样,死死盯着他。

她口中愤怒地道:“别碰我!”

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她厌恶他的靠近。

驾驶座上的赵晋本来想开车,蓦然看见车子里是这样一种情况,不由得蹙眉。

立即懂事地拉开车门下去,不敢在此地多留。

裴宴斯看他两眼,他已经蹲在了路边的远处去抽烟。

裴宴斯这才看沈禾鱼,说:“怎么了?”

她怎么反应忽然这么激烈。

沈禾鱼盯着他,一点点往后退开,想要拉开自己跟他的距离。裴宴斯没敢再往前。

她低着头,说:“这么多年,你一定每天都会定期来这里吧。裴宴斯,你还爱着沈繁双,她现在已经不在了,你也还在怀念着她。”

“可你又想要将我的留在你的身边。”

沈禾鱼越说越觉得心酸,心里面闷堵得厉害,一种说不上来的苦涩在心底里面蔓延,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给淹没。

他竟然到了现在都还爱着沈繁双,却又要用尽手段,让自己留在他身边。

不让她逃走,不让她离开,就这么折磨她。

她双眼直勾勾盯着他,里头布满了恨意和不解,又或者有淡淡的爱意,那是多年来爱而不得,却仍然无法消散的。

沈禾鱼说:“你对得起她,对得起我,对得起玥玥吗?”

裴宴斯蹙眉。

他解释道:“我心里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

要怎么才能给她说,当年是沈繁双欺骗了他,冒用了她的身份来到自己身边,他从来都没跟沈繁双在一起过。

因为他们还没发展到哪一步,沈繁双就已经出事死了。

想到这里,他叹息一声,正想要解释,听见沈禾鱼冷笑道:“你觉得你说这种话,能欺骗得了谁呢?”

裴宴斯拧眉,没回答。

她说:“那陵园,你定期会来,你还怀念她,又要把我留在这里,你当我是傻子?”

“没有,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来了。”

裴宴斯的记忆回溯,他的确没有说谎,在跟沈禾鱼离婚前的那一两年里,他就已经没有再来过这里了。

只有她刚刚死的那两年,他来过,那时候他找了人定期来扫墓。

现在沈繁双的墓,明显有人来处理过的样子,必然是那人还在处理。

沈禾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觉得他的沉默,必然是自己说中了他的心思,他心里就是还有沈繁双。

她并非嫉妒,并非因为喜欢裴宴斯,而他来给妹妹扫墓感到不满。

她只是讨厌这种感觉,他竟然还爱沈繁双,就应该放自己自由。

沈禾鱼想到这里,认真地说道说道:“你放我走吧。我不想成为谁的替身,谁的金丝雀,正好你心里也有别人不是吗?”

裴宴斯没说话。

他只是往她那边靠近。

沈禾鱼下意识往后退,但是后背就抵住了车门,再没了任何退路。

她最终被裴宴斯伸手抓到,往他的怀中摁。

“我心里的人是你,要我说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