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
交织缠绵的吻，掠夺呼吸，让意识逐渐朦胧。
室内的窗帘被紧紧拉着，灯也昏暗，纪韫能看清她的一点眉眼，但也仅仅只是那点眉眼。
当她低头，吻在他胸前的时候，他便看不清她的模样了。
只能感受着，自已像是落入温泉里的一块冰，缓慢融化，连指尖都逐渐失去力气。
唐今很有耐心。
之前和纪韫说怕他受伤，有推辞的成分在，但也有一分是真心实意。
况且她也想一点一点亲自确认，纪韫的全部，都是属于她的。
为此，她真是用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
但她耐心一会还好。
耐心久了，对纪韫来说，就是一场折磨了。
纪韫拽下她的领口，咬紧了她的指尖，“非要，我求你？”
他说得明白，做得也明白，可唐今却偏偏不明白，仍旧缓慢，温吞：“哥要，求我什么？”
纪韫的眼底淌过一丝幽暧的凉意，他偏过头，擦过唐今耳尖：“求你……”
模糊的字眼隐没于低语之间。
室内逐渐安静。
而后突然听到一声轻哼。
光洁的后背上逐渐冒出了一层细密汗珠，晃神间，纪韫意识到了不对，“你唔——”
询问的话语却被吻回。
隐藏在昏暗中，那些未曾被察觉到的漆黑暗影如同等待了许久的饿兽，贪婪地爬上床铺。
翻涌着，滚动着，在那片唯一冷白的地方上，蔓延着。
纪韫挣脱不开。
不知过去多久，他才终于能说出话来。
那因为脱力而微颤着的指尖，落到了唐今的胸前。
“你……是谁？”
唐今俯身，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为用力地紧紧抱住了他，“你说，你会一直爱我的……”
不论发生了什么。
不论，她究竟是谁。
他说过会一直爱她的。
承诺过她的事，就绝不能反悔。
……
“纪董，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调查过了，根据阿今少爷所住小区内一些住户及安保人员的说法……阿今少爷确实和一位坐着轮椅的青年男性一同出现过。”
纪氏大楼的顶层，董事长办公室里，秘书正向纪父汇报着调查出来的结果。
桌面上，摆放着几张由小区内的监控摄像头所拍下来的照片。
唐今的眉眼清晰可见，被她推着坐在轮椅上的人虽然戴了口罩，但稍微熟悉一点的人，都能认出那道身影。
看着纪父沉冷肃然的脸色，秘书迟疑了一下，又说了一件事：
“阿今少爷这段时间，也确实是每天都回了Z大那边的住处，但根据房子内部的水电使用情况来看……”
“阿今少爷似乎没有住在您安排的那套房子里。”
说着，秘书将一张表格放到了纪父面前。
纪父垂眸，目光缓缓扫过表格里那些几乎为零的数字，“他们在哪？”
秘书将另一份文件放在了纪父面前：“去年九月，在您买下那层楼的东户后，阿今少爷买下了对应的西户。”
纪父看着桌面上的那些文件、照片，良久，也终于压不住那股滔天的怒意，冷冷笑了起来。
真是。
他的好儿子啊。
……
锁链又被重新戴回了纪韫的脖子上。
纪韫还没有醒。
在沉沉睡去之前，他什么都没有说，没有说会继续爱她，也没有说不会再爱她，只是缠满炙热，他也在她背上留下了许多痕迹。
但那什么都代表不了。
唐今怕，就又将锁链给他戴上了。
原本留在房间里的手机电脑等东西，唐今也开始一样一样地清除，避免纪韫接触。
等到清空了房间里的所有危险品后，唐今慢慢坐回了床边，沿着床铺滑落到地板上，抱着膝盖，埋下了头。
无形的丝线缠绕在喉间，冷意随着脊柱蔓延。
她像是在等待着一场缓慢到来的死刑宣判。
“嗡。”
“嗡。”
不知过去多久，掉落在脚边的手机震动了两声，唐今微抬起头，看到上面显示的名字，还是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是纪父发来的消息。
问她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这才发现，时间已经接近晚上的零点。
唐今动了动手指，慢慢给纪父回了条今天要在朋友家住的消息过去，让纪父也早点休息。
但纪父却回：爸的身体不太舒服，你回来一趟吧。
唐今皱起了眉。
纪父甚少会用这种理由喊她回家……按照纪父的性格，如果是什么小病小痛也绝对不会给她发这样的消息。
纪父唐今还是挂心的，只是……
唐今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纪韫，好半晌，她颤了下眸，也从地上起身去换衣服。
这样……
这样也好。
害怕得到死刑宣判的少年想要逃避。
她只能乐观地想，或许，等到纪韫醒过来发现看不到她的时候，也会着急，一着急……就又不会离开她了呢？
换好衣服，唐今又将整个房间检查了一遍，确认房间里再也找不到任何能让纪韫逃离的危险品后，便拿上钥匙，离开。
唐今是自已打车回纪家的，走进纪家别墅前，她深吸了口气，拍了拍脸让自已清醒点，以应对纪父。
别墅的门没有关，唐今一走进门，便看见了坐在客厅里像是在等她的纪父。
纪父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唐今奇怪地走了过去，“爸，你怎么了？”
……
纪韫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已是另一番光景。
从窗外照进来的光线过于明亮，让纪韫一时间有些无法适应。
他眯眸环顾了一圈，这才发现自已所处的环境有些不对。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消毒水的气息。
放眼望去，是大片陌生的白。
这里……
纪韫撑着身体，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
手背上传来一点细微的刺痛。
纪韫抬手看了一眼，手背上贴着的，正是用来输液的针头。
纪韫按住了闷痛的额头。
他昏过去了吗……
正在纪韫想要回忆是不是唐今带了他来医院的时候，原本紧闭的病房门忽而被人推开了。
纪韫转头看了过去。
下一刻，他的表情骤然僵硬了起来。
而那道身影停在了病房门口，没有靠近。
瞳孔不受控制地缩紧，原本只停留在手背上的冷意开始蔓延至全身，像是过去了很久很久，纪韫才有些艰难地找回自已的声音：“爸……”
纪父沉默地看着他的样子，没有说话。
纪韫缓缓放下了手，脸色发白：“阿今呢？”
他意识到了。
纪父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之前的事情已经被发现，那……
听到他开口后第一句话，居然还是问唐今的踪影，纪父的神色变得愈发复杂。
纪父久久没有开口，纪韫心底的不安也不断扩大，他加重语气再次喊了纪父一声：“爸——”
纪父闭上了眼睛，“你以后不会再见到她了。”
纪韫微怔，像是没有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爸，她是——”
“她不是你的弟弟。”纪父睁开了那双压抑着寒芒的眼睛，声音凛然，“别告诉我，你还不知道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