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洗澡的时候唐今并没有看时间,但唐今估计她应该是在浴室里待了太久,以至于她走出浴室的时候,脑袋还有些晕乎。
唐今看了眼床的方向,就见苏闲已经在床上躺了下来。
他的手机掉在枕边,屏幕还亮着,但他闭着眼睛,像是已经睡着了。
唐今上前,刚弯下身打算看看他有没有睡,察觉到有人靠近的苏闲便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苏闲避开目光从床上坐了起来,“洗完了?”
唐今直起身,“嗯。”
苏闲没再说什么,拿过衣服从唐今面前走过,进了浴室。
相比唐今,苏闲的洗澡时间还要更久,他在浴室里将头发吹干了才走出房间。
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当他走出浴室的时候,唐今居然已经在床上睡下了。
虽然不知道她是真的睡了,还是只是闭上了眼睛,但至少人是已经在床上躺着了。这样也好。
苏闲慢慢走回床边,“……我关灯了。”
过了一会,苏闲才听见唐今的回应。
苏闲便关了灯。
室内陡然黑暗下来,苏闲掀开被子,背对着床上的另一个人躺了下来。
床铺很大,躺两个成年人也完全足够。
只是这张床再大,也大不到哪去。
枕在相邻的枕头上,耳边可以隐隐约约听见除了自己以外的另一道呼吸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同种沐浴露的气息,交织在空气里,牵扯不清。
不知过去多久,在苏闲意识已经开始有些昏沉了的时候,他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低低的声音:“苏闲,你睡了吗?”
苏闲睁开眼睛看着黑暗中的某一点,没有回答。
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他的回复,那道声音便没再问了。
昏暗之中,眼皮再次开始变得沉重,苏闲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苏闲是被设定好的闹钟吵醒的。
前一天晚上设定好的闹钟准时响起,才响了几声,苏闲便醒了过来。
他把脑袋埋在被子里挣扎了一下,还是伸手摸到手机关了闹钟,从床上坐了起来。
然而这一坐起来他就意识到了不对。
苏闲看了眼像是睡袋一样全部都包裹在他这边的被子,又看了眼旁边只盖着点空气似乎还在睡的唐今。
半晌,趁着某人还没醒,苏闲将那团裹在他身上的被子扯过去盖在了对方的身上,自己则起床洗漱。
苏闲洗漱完的时候,唐今依旧在睡。
苏闲看了一会她的背影,还是自己做了早饭。
吃早饭的时候,苏闲也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大概是平时睡得太少,唐今一旦睡着了,就算耳边有人敲锣打鼓也不会醒。
苏闲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撞见倒在地板上不管怎么喊都没反应的唐今的时候,还认认真真地思考过自己该怎么处理“尸体”。
那时他才刚刚跟着唐今回国,对于国内的一切都不甚清晰,虽然能听懂一些周围人的话语,但却很难开口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时候他能信任的就只有唐今。
就算嘴上常常说她是个变态,可心底里真正信任的人也只有她。
那个时候,除去思考自己该怎么处理“尸体”外,苏闲其实还掉了点眼泪。
虽然咬牙忍着只掉了那么几颗,但确实是哭了。
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件事情。
当然也不可能告诉那个在他掉完眼泪,准备开始处理“尸体”的时候,突然翻了个身从地上坐起来,打着哈切跟他说了句“早”的青年。
想到这里,苏闲戳了戳盘子里的煎蛋,像是在戳当初那个傻乎乎的自己。
摇了摇头,苏闲加速两口吃完了早饭,将盘子收拾了,重新回了房间。
床上的人还在睡着,苏闲没想吵醒她,径直进了衣帽间换衣服准备出门。
临走前,苏闲找了张纸条,在上面写了几行字。
说好了她要负责他的一日三餐的,可他这个雇主都已经自己做完早饭吃完早餐了,她这个雇员却还赖在床上睡觉,这种行为肯定是要扣薪的。
苏闲唇角弯了下,拿着写好的纸条放到了唐今那一侧的床头柜上。
他扫了一眼床上的人,便打算离开。
然而,他这一眼扫过去,人却不由得停了下来。
因为唐今是侧躺在床上背对着他的,所以他刚刚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唐今的异样。
看着唐今紧紧皱着的眉头,苍白但又泛着红的脸颊,还有额头上那一层细密的冷汗,苏闲怔了怔。
反应过来什么,他迅速蹲下身去摸唐今的额头,掌心下果然接触到一片滚烫。
“唐今?”
苏闲连着喊了她好几声,总算听到她的回应,“嗯?”
苏闲心里顿时一坠。
果然,她并不是睡着了,而是生病了。
想想也是,她昨天穿成那样在楼下冻了五个小时,晚上还被他抢走被子,这么折腾下来,是个正常人都要病的。
虽然她表现得跟个没事人一样,但他怎么就真的以为她没事了呢?
苏闲用力敲了下自己的额头,去客厅的医药箱里找出常备的体温计给唐今塞上,又开始在手机上搜索最近的医院。
在苏闲搜着医院的时候,意识处于半梦半醒昏沉状态的唐今也逐渐清醒了过来。
苏闲坐在地上靠着床头柜,唐今一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他的脸。.
见他死死皱着眉,周围的刺好像比平时还要多的样子,唐今不由得开口问了句:“怎么了?”
她的声音沙哑了一点,但也没有太过明显。
苏闲回过头,见她睁开眼睛了,眉心拧着的川字稍稍散开了一点,“你发烧了,我待会送你去医院。”
发烧?
唐今伸手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在确认了自己的状态后她便收回手重新缩进了被子里,“不去。”
“嗯?”苏闲没听懂。
唐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切,毫不在意地翻了个身继续睡,“一点感冒而已,吃个药就行了。”
苏闲眉心又挤在了一起,他干脆强硬地伸手,直接从唐今胳肢窝里将刚刚塞进去的体温计拿了出来。
当看到体温计上显示的温度的时候,苏闲顿时冷笑了一声,“三十九度了,还一点感冒?”
唐今只当自己没听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苏闲干脆直接去抱她。
但唐今就跟长在了床上一样,就是苏闲把她连人带被子整个托起来了,她也能以一种极为诡异的方式重新粘回床上。
如此反复了几次,苏闲挽起袖子,准备先把她从被子里挖出来。
见他好像是认真了,唐今不得不伸手拦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