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微带讽刺的话语平静地在室内响起，毫不遮掩地撕开了男人为自己扯开的遮羞布。
造福全人类？
把这么冠冕堂皇的高帽往自己头上戴，也真不怕累。
从唐今调查到的资料来看，至少在两年前，出现在人前的“雷曼·诺切夫”就已经变成了现如今的那个替身。
也就是说，两年前新生公司就已经研究出了那种能让人类重获青春的特殊物质。
可新生公司有像男人说的那样用它来造福全人类吗？
没有。
这两年里，新生公司一路被开绿灯，不管是官方政府还是商界其他的公司，都莫名给新生公司让了路，而新生公司也在这两年里再度跃上了一个新的高度，从原本的一流企业成了一只根本无人能够控制、限制的庞然大物。
是什么人在给予新生公司支持呢？
又是什么原因让这些人选择支持新生公司呢？
男人口中所说的要用来造福全人类的特殊物质，究竟是哪些人在享用？
对于唐今的提问，雷曼唇角露出了那种似笑非笑，看似温和实则倨傲的笑容。
他坐正了些，“K先生，有些事情其实并没有必要分得那么清。”
“一条人鱼一次能抽取出来的血液只有那么多，从那些血液中成功提取出‘药’的概率也很小，你不能要求我一开始就将那些‘药’进行量产，而后分享给全世界的人。”
雷曼慢条斯理道：“这世界上，不管是什么东西，都有一个先后顺序的。”
唐今轻轻“哦”了一声，“抓捕人鱼提取仅提供给政客富豪们的药物，是因为先后顺序。”
“从下城区掳走青少年是因为科学实验需要有人牺牲……”
“那将那些少年包装成商品进行拍卖——这也是为了全人类的未来进行的考量吗？”
雷曼脸上的笑容微微凝固。
片刻，他再次开口，解释了起来：“但只需要做出一点改变，他们就可以脱离环境恶劣的下城区，进入上城区生活。或许这过程确实需要他们做出一点改变，但结果未必是不好的……”
男人想要找，自然是能找到无数个可以将那些罪恶合理化的理由的。
越是交谈，越能感受到男人的无耻和虚伪。
唐今的耐心也差不多要耗尽了。
既然已经确认了对方就是如假包换的雷曼·诺切夫，那她也实在是没有这个必要再浪费自己的时间。
“030，我记得系统是可以操控人类的？”
【是的主人！为了保证宿主的安全，在遭遇危机的时候宿主可以让系统接管身体……】
“我说的是操控其他人。”
【啊？】
【……可是可以的……但是，需要申请，得到穿管局允许才……】
030在耳边阐述着系统守则，唐今掀起眼皮，那双带着淡淡冷意的浅眸望进了男人的眼底。
男人还在不紧不慢地用虚伪的话语来掩盖他所做下的那些罪恶。
“常沫。”
唐今忽而念出一个名字，打断了男人的话语。
雷曼顿了顿，眉头微抬。
“米勒。”
“卢嘉。”
“斯黛拉。”
……
唐今将剩下的七个名字一一念了出来。
雷曼深皱着眉，不无疑惑：“这些是？”
“我的同伴。”
唐今抬起枪，在雷曼骤然缩小的瞳孔中，扣动扳机，“被抓去进行非法人体实验的，亡者的名字。”
不知何时已经装上了消音器的手枪只发出了一道不算太明显的声响。
子弹瞬间贯穿雷曼的咽喉。
还不等他伸手捂住自己的喉咙，便有另一只手，抓着毛巾，堵在了他前喉的伤口处。
只是那毛巾并非为他止血的。
唐今扣着他的前颈，将他仰头按在了沙发上。
血液不断从男人颈后的子弹贯穿口中流出，渗进沙发里，没有将房间里弄得到处都是。
雷曼不断挣扎着，脸色涨红，眼球充血，那看向唐今的目光中充满错愕和恐慌，甚至还有一些对这突然发生的一切未曾反应过来的惊疑。
不过不论他在想些什么，贯穿咽喉的子弹，涌上来的鲜血，都让他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雷曼不断地用最后的一点力气挣扎着，试图引起房间外的保镖们的注意。
只可惜，一切都只是徒劳。
男人的挣扎渐渐开始变得无力。
最后，唐今又将那八个名字又念了一遍。
她对男人道：“恭喜你啊。要成为，为新时代牺牲的第一个人了。”
……
……
“这样，就不需要和穿管局打什么申请了吧。”
唐今将那鲜红的毛巾扔到一边，淡淡道。
【主人你……你好聪明啊！】030再一次为自己选对了主人而感到开心。
原则上的问题解决了，030便立刻开始按照唐今的吩咐开始接管那具身体。
操控人类其实跟之前030控制机器人也差不多。
只不过人类大脑的构造比起机器人的处理器要稍微复杂一点，系统接管起来花费的时间也更多。
在030连接雷曼那具身体的时候，唐今也花了点妖力，把尸体脖子上的那两个子弹眼给抹去了。
说起来，有件事她好像还没告诉过这个系统。
030只是被她顺手从穿管局里牵出来的未出厂系统，虽然有正式的系统编号，但本体在穿管局那边早就成了失踪统口，变成了一个黑户。
所以，就算它想要联系穿管局申请对某个人类的操控权，也多半是做不到的。
考虑到这系统的小玻璃心，唐今也就不准备告诉它这些了。
反正这样还更省事。
接管的过程也不过花费了一分钟的时间，030积极地向她汇报着成果：【主人！连接上了！】
“模拟他本来的人格进行行动。”
【是！】
片刻后，那倒在沙发上原本已经丧失了生命体征的男人再次睁开了眼睛。
“雷曼”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眉头微皱，从沙发上坐起重新看向了唐今，“K先生？”
不管是眉眼间的神态，还是细微的肢体动作，眼前死而复生的“雷曼”都和真正的雷曼没有任何区别。
系统的模拟是完美的。
这个“雷曼”和原本的雷曼之间唯一区别的是——眼前的这个“雷曼”，已经变成了一具听从她指令的傀儡。
如同“雷曼”这样的傀儡在未来还会出现很多具。
系统可以同时处理52万个任务。也就代表，她还可以控制52万具傀儡。
富商、政客、新闻媒体。
52万人。改变一个混乱的世界。
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