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谈光意很明显是恋爱新手。
从谈方仪那知道她有一位堂哥，且那位堂哥还开着一辆疑似撞过原身的车，再到让Y——
也就是目前知道的谈光意本人跟自己开始半吊子恋爱，说起来也只花了唐今三天不到的时间而已。
在那天从谈方仪那里听到那一句“早知道那天洗个头、不要吃韭菜馅包子”的言论后，唐今就已经知道Y跟谈方仪之间存在某种关联。
Y当然不会是谈方仪本人。
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的风格都差太多，之前跟她说类似恋爱的问题的时候也更像是以自己的口吻帮别人问，而不是在真实地烦恼自己的事情。
而她从谈方仪那里听她说过的朋友或亲人，就只有一位有洁癖的堂哥。
以此为出发点往回想。
之前在她和谈方仪在小区里遛狗，她拍摄了一段大麦从草地上跑向自己的视频发给Y后，Y回复过来的第一句话是——
它的脚不脏吗？
言辞间透露出的对“脏”的无法忍受，和之前对于狗狗会打呼噜这种常识的不了解和好奇心，联系起来看的话，确实很像是那种因为无法忍受动物掉毛而几乎不接触猫狗的洁癖人士。
还有之前一次，Y跟她说家里有聚会不打游戏的那天，谈方仪刚好也在发了一条给自己奶奶祝寿，家里人一起聚餐吃饭的朋友圈……
谈方仪或许不只有一位堂哥，其他哥哥可能也有洁癖。
可几次的聊天中从她说话的态度和透露出的信息来看，她口中那位有洁癖的堂哥，应该只有一位。
而且两个人的关系应该还不错，才能让谈方仪多次提到对方。
在烦恼的时候和关系不错的哥哥聊聊自己的恋爱烦恼，也算合理。
而这么对照一下的话，Y的身份就昭然若揭了。
只是那天虽然从谈方仪的一句话里了解到了Y就是谈方仪的堂哥，但唐今也没有想过要对此做些什么，毕竟不管是谈方仪还是谈方仪的堂哥都不是她必须要关心的人。
直到，谈方仪跟她说自己那位有洁癖的堂哥，有一辆跟她画的图很像的车。
并且，那辆车还出过什么事件，留下了刮擦和碰撞的痕迹。
车型像可以是巧合，但连碰撞的位置都那么刚好，就不像是巧合了。
这位堂哥，也就是Y，需要重点观察啊。
但是偏偏地，就在她打算开始关心Y的时候，却后知后觉地发现Y最近好像很忙——
游戏不怎么打了，微信也不怎么发消息了。
虽然对方跟她也只是客户跟陪玩，涉及金钱的关系，但这样的行为细究起来还是有点像是……
在故意避开她一样。
想着对方会有这种行为的原因，唐今也就抱着试试的心思激了一下。
而从Y回过来的一连串消息中，她差不多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于是，她就那样顺势打了语音电话过去，顺势说了暧昧不清的话，顺势把对方本就没决定清楚的感情搅得更混沌。
把目标搅乱，不管是要接近还是要控制，都会变得很容易。
那辆撞了原身的车带走了原身的生命，但就目前而言即便是找到肇事司机，对方要付出的代价也与原身的生命完全不等价。
没办法，那就只能先“卧底”，然后搜集更多的“罪证”了吧。
而最适合卧底靠近的人选就摆在面前嘛。
不管Y本人是不是那个肇事司机，这件事怎么都跟他脱不了干系的。
毕竟从Y的表现来看，他不只是洁癖，还有较为严重的精神洁癖。
那样的人是不会轻易让别人开自己的车的。
不过性格虽然有点难搞，但恋爱上却出乎意料的是个小白。
所以事情最后就变成了……
“早。”在发消息问过，知道对方目前是醒着的之后，唐今就打了早安电话了。
她一边将准备好的早餐递给大麦，一边在电话里问谈光意：“睡得好吗？”
“一点都不好。”从听筒里传出的声音慵懒沙哑，“姐……哥哥昨天睡得很好吗？”
或许是有“姐姐”这么一个难关卡在那，对比之后“哥哥”这个称呼就显得没有那么羞耻了。叫起来也挺顺口，反正之前没少这么喊。
不过他昨天晚上确实睡得不怎么样。
在唐今跟他说完“晚安”后……虽然后半夜好像是半梦半醒地睡着了，但又好像没有睡觉……
他不太想承认是因为唐今，可事实如此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否认。反正否认也只是否认给自己看。实在没有必要。
不过也因此，他就有些好奇唐今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了。
可是唐今能有什么睡得不好的？
不过嘴上当然不能那么说了。
唐今端着早餐在餐桌边坐下，“想着早一点睡着，就能早一点到第二天跟你说早安，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谈光意头昏昏的，但对唐今的话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好一会，他道：“哥哥的情话还真是张口就来。”
“嗯？”唐今带着一些疑问地应了一声，半晌，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这也算情话啊……”
谈光意伸手捂住眼睛。
手机里还继续传出唐今的声音，“你不喜欢听我说这些的话，我也可以忍耐着不说出来的。”
本就因为熬夜而昏昏沉沉的脑袋越发混沌。
谈光意不知道别人在和心动的人说话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但他总觉得对方每说一句，他就在充满蜂蜜的糖浆罐头里陷得更深。
——我也是最近才有机会发现的。
——对于喜欢的人我会更直白一点。
或许……他也该直白一点。
窗帘拉好的室内透不进光，房间昏暗的和夜晚没有区别，青年带着困意的嗓音沙哑低敛：“待会有事吗？哥哥。”
“没有哦。”
“那……不要挂断，陪我。好吗？”
“……好。”
于是，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青年逐渐变得平稳的呼吸声穿过手机听筒传到唐今耳边，过了一会，大概是睡熟了，原本安静的听筒中又传出一点细微的声音，像是原本拿在手中的手机掉在床上发出的声音。
“晚安。”唐今声音轻轻地说了一句。
没有回复，从听筒里传出的另一个人的呼吸声依旧平缓。
唐今关闭了自己这边的麦克风，起身去厨房将早餐用的餐具清洗了一下，然后重新坐回了餐桌旁。
摆放在一旁的笔记本上，显示着一份从相关网站上下载下来的资料。
谈光意。男。25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