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闲王重回洛阳没两天,就在整个洛阳里又掀起了一阵风暴。
本来大婚当日被人抢亲,还是本人被抢走就已经足够惹人非议了,而时隔近两个月终于回到洛阳后,却开口就求少帝重新赐婚,还是娶一个男人做正妃这事,就更是点燃了所有洛阳百姓心中的那点八卦之心。
一开始,城内有不少人都指责起闲王的荒唐之举。
更甚者,还在城中恶意传起了闲王的“艳史”,对闲王与那男人的关系恶意揣测。
不过很快,这些人就直接被六扇门抓住,投入了大牢之中。
而等他们终于被放出来的时候,洛阳城里的风向就已经彻底改变了。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只是进去吃了一顿盐水鞭子、滚钉板子、夹指棍子、木板扇嘴巴的功夫,突然全城的人都开始支持起闲王跟那男人的感情起来。
各种版本的,闲王与准闲王妃的爱情故事传得满城都是,编者文笔之卓越,笔触之惊心,情感之丰富,叫无数男儿沉默,女儿落泪。
而在这样近乎全城支持的情况下,少帝在重罚了请求改赐婚圣旨的闲王后,还是大手一挥,成就了这对天成佳偶。
就连史官都将这一番感天动地的爱情记入了史书之中。
而得到了少帝亲许的赐婚后,便更没有人再敢对闲王或是准闲王妃指指点点了。
闲王妃都换人了,大婚自然也要重办。
不过这次的大婚,毕竟是娶不合规矩的男妻,闲王府并没有大办,少帝也没有亲临,但闲王府门口还是有婢女负责撒钱撒糖,给或路过或围观的百姓们沾一份喜气。
难得的,丞相府也送了一份礼来。
上次唐今要娶一个民女作正妃,丞相府小姐要死要活差点自尽。
但在知道唐今要娶一个男人之后,丞相府小姐在伤心了几日,也看开了。
所以丞相最后也还是送了一份不算多厚重,但也合乎礼节的礼物过来。
大婚的流程虽然简洁,但足够完整,而长离的名字也被作为闲王妃正式写入了皇室玉牒之中。
长离也将那根紫檀木簪重新送给了唐今。
木簪比起一年前还是要旧了些,不是那种磕碰出来的旧,而是时常风吹日晒的旧,大概因为某只伤碎了心的笨狗常常拿出来看,一看就是一整天的缘故。
大婚夜,挂满红绸点满红烛的房间里,涌动的藤蔓游过青年的身体,密不可分。
真正的洞房花烛夜,比起之前补偿给她的那一次,可要缠绵得多。
他们都舍不得停下。
唐今早吩咐过,所以第二天早上,也没有侍女来打扰两人。
而本来作为闲王妃,大婚后长离是需要进宫去拜见的。
但太皇太后不愿意见他,太后不管事,少帝又乐于看笑话,唐今便直接跟宫里说了一声,没让长离进宫了。
而宫里派来说要教王妃规矩的那些人,也都被唐今给赶了回去。
有人上门求见,也都被拒绝,平日出门,也极尽低调。
于是慢慢地,在众人眼中,闲王与闲王夫就又变成了深居简出的一对夫夫。
实际上,婚后没两天,唐今就戴上面具,以甲戌的身份带着长离进六扇门了。
不管是从身手还是从服从度来看,长离都绝对是最好用的人没有之一。
唐今也没有吝啬,在需要他的时候就直接让他帮忙去做事了,而长离也都听话地照做。
他知道唐今在用自己,但她并不是为了用他才带他回洛阳的,而是带他回洛阳之后,才开始让他帮忙做事。
这其中的差别很大的。
婚后,两人大部分的时间还是住在洛阳城中。
虽然唐今跟长离说过不会一直待在洛阳,但近两年内她还不能离开,所以每次长离离开洛阳去帮她做事的时候,就一定会给她带洛阳外的东西回来。
有花有果,有吃的有首饰,什么都有。
他还是像狗狗一样,将喜欢的东西都带回来送给她。
慢慢地,他送给唐今的小东西将他们房间的各处都挂满,唐今不得不抽出了个时间跟他一起整理了一遍,才腾出地方让他将新带回来的东西放好。
在洛阳待了两年,长离并没有什么水土不服的反应,也没有受到旁人影响的样子。
见他适应得还不错,唐今就想着过段时间再离开洛阳。
直到。
某天晚上结束后,唐今想抱着人去泡汤,但长离却拒绝了她。
唐今也没多想,自己去了。
但等她再回房间,推开房门的时候,就不由得停在了原地。
半晌,唐今走进房间,拴上了门。
青年的身体从肩到腰到臀到腿,不管是肌肉线条还是比例围度,都是恰到好处的诱人。
不够唐今并不是想现在夸他的身材好,而是……
唐今慢慢走到床边,看着那面朝下趴在床上,低腰跪着的青年,问他:“你在干嘛?”
长离原本趴在枕头上,听到她走近的时候便看向了她。
闻言,灰眸里满满都是认真:“大夫说,这样容易怀孩子。”
唐今:“……”
青年缺乏常识,非常缺乏。
唐今在教他读书,教他知识,但这些常识……
唐今伸手捂了一下眼睛,但唇角却还是忍不住地往上。
半晌,她放下手,也不急着告诉长离真相,而是问他:“要这样保持多久?”
“半个时辰。”长离都记着时间,“还剩两刻钟。”
唐今意味不明地轻应了一声,她的目光慢慢从青年的后背滑至他塌低的腰,绷紧的臀腿。
她低身,在他耳边,语调微扬:“那要好好保持住哦。”
长离有些懵懂。
……
青年的腰弯得越来越低,大腿微颤,人也晃,终于,他还是沙哑着嗓音:“你不要……”
“都一样的嘛。”唐今慢慢在他后腰上画着圈,“你别动就好了。”
任谁看见自己的爱人摆出这么一副姿势,都没办法忍着什么都不做的。
逗弄青年之余,唐今也问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怎么突然想要孩子了?”
青年的脸埋在锦被里,声音也低哑着断断续续:“生不出…世子,不能传宗接代……当不了王妃。”
唐今原本在他背上写着字的指尖顿了顿。
半晌,她还是告诉他:“你生不了孩子的,只有我才可以生。可我不想生孩子,怎么办?”
长离有些茫然为什么自己不能生孩子,但听见她的话,还是乖乖回答:“那就不生。”
唐今将他翻了个身过来,“乖。”
……
没过两天,唐今便跟少帝说了一声,带着长离离开了洛阳。
她不知道长离是在哪里听到那些话的,有可能那些人说起那些话的时候也只是随口的闲谈,并没有恶意,但不论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些话都让长离无意中受到了些影响。
洛阳是非太多,她不想让长离被那些是非沾染。
他们这次离开洛阳也并不是永久的,只是像出差一般暂时离开。
而他们的目的地则是位于黄沙大漠之中的西域各国。
辽国的内斗已经足够让他们抽不出时间与周武为敌,剩下的需要解决的,便只有西域数国。
时间或许会很长,也或许很短,但不论如何,她都会保护好长离,不让他受到伤害。
她会慢慢教长离那些人世间的规矩和常识,但她不会让长离被那些所谓的规矩和常识束缚。
婉婉长离,凌江而翔。
他想是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的,而不是去变成他该是的模样。
……
太阳是金色的圆点,高高地悬挂在空中。
蜥蜴从黄沙中钻出,在黄沙上留下一条浅浅的痕迹,又很快消失不见。
天地间没有风,好像整个世界都是静止的,眼前能看到的只有漫漫的黄沙。
坐在骆驼上的人打着一把玉骨伞,慢慢悠悠地哼着歌。
半晌,她拉了一下那牵着骆驼的青年。
青年回过头,伸手将她接住。
驼铃在一望无际的黄沙朔漠里慢慢地轻响,人鱼骆驼一深一浅的脚印逐渐走向远方。
他们的旅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