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情绪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我对关羽博那刻骨的恨意,是从他擅自流掉了我和左小薇的那个孩子开始的,之后又因为邹畅的死亡而被推到了顶峰,但现在,却又因为另外一个生命的到来,而有了要释怀的迹象,甚至隐隐在心里滋生出了一种求生的欲望,我不想用这种可能会同归于尽的方式,了却我和关羽博之间的仇恨!
可我又是无助的,因为命运的齿轮已经在转动,而我也因此被逼的进退两难;但有一种情绪是清晰的,我想在一切还没有开始发生的时候,见见鹿溪,见见我们那尚未出生的孩子。
基于这种情绪,我终于开口对电话那头的乔娇说道:“我应该见见她……”
“嗯……你们就在昆明见面吧,动作够快的话,今天晚上应该就能见到。”
如果说,还有一个地方是能够给我安全感的,那一定是昆明,而我所需要的安全感,并不特指环境,而是在那里发生的美好回忆,如果这些美好的回忆,能够再次发生,我就会有一种够本的满足感。
我突然又想起了我们在烧烤店建立的那个群,名为逃出生天,皆因为那个差点被误诊的大哥;还有栾雨的妈妈,她在去养老院之前,似乎已经要断绝与这个社会的联
系,但即便她已经心如死灰,分别的最后时刻,还是给了我和鹿溪一个期许,说如果有一天,我们结婚了,她一定会去婚礼现场,为我们送上祝福。
对现在的我而言,这两个期许,难道还不够成为我的美好,成为我的救命稻草吗?所以,我接受了乔娇在昆明见面的提议……她说的没错,如果动作够快的话,今天晚上就能相见,而这也是我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双向奔赴。
最后的最后,乔娇又轻声对我说道:“不要在鹿溪面前提起我,就算她提到了我,你也不要接她的话……我不配。”
说完,乔娇便挂掉了电话,而我却因为她说的“我不配”而失神了很久,如果她都不配被提起,我又算什么呢?
我更不配和鹿溪见面,可我知道自己的机会不多了,赶在什么都还没有发生之前,我想见见她和孩子。
已经快四个月了,孩子也该有心跳了吧,从他有心跳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是一条生命。
这么一想,我的内心便更柔软了,也更加坚定,哪怕顶着我不配的心理压力,也要见见她和孩子。
……
我就这么坐上了去昆明的航班,在傍晚时分,炎热和聒噪都渐渐趋于温和的时候……
飞机上,我见到了人生开始
以后,最美的夕阳……
在一万多米的高空上,我一直看着窗外,天空也在这个时候有了层次,飞机的天空很蓝,于是两者交汇的地方,便显得极其绚烂,而与我平行的,是那依然带着些许穿透力的夕阳……它氳出的金黄色,就夹在那片绚烂之中,看一眼,便仿佛进入到了一个充满迷幻的世界里,我甚至觉得那片绚烂,也许就是生命消亡后的归宿,它太美了,一个历尽磨难的生命,配得上它。
我因为这个结论而得到了片刻的轻松,于是,这么看了片刻之后,便靠在椅背上沉沉睡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一片幽暗,再也没有了之前看到的层次感,反倒是那人间又亮起了灯火,每一盏灯火都是一个烦恼,也是一个归宿,而我为的就是抛却烦恼,找到那个暂时的归宿,以至于连痛苦和不安都被淡化了,只渴望飞机能够快一点落地。
……
航站楼里,我跟随着人群往出站口走去,以前,我从来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那些吵闹的孩子身上,但这次,心态上却有了很奇妙的变化,我会刻意去观察那些孩子,然后想象着自己的孩子,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他也许很乖,也许不乖……也许他是个男孩,也或者,她是个女孩……关注我的喂信公众号:坦克的书摊儿,回复“民宿”查看坦克客栈民宿原型。回复“鹿溪”“乔娇”可以查看角色图!还可查看最新章节
这些其实并不重要,因为都不是我能选择的,真正让我感到难过的,是不能以父亲的身份陪伴其左右,也就是从这一刻,我所坚持的不婚主义和丁克梦,都土崩瓦解了。
我渴望有一个什么都健全的家庭,让我来创造,也给予我安慰。
于是,我停下了脚步,选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然后看着那些被父母抱在怀里的孩子们,一个接一个从自己的眼前走过……而我想见到鹿溪的心情,也在这些脚步中变得更加迫切了。
……
双向奔赴的意义就在于一个人不会让另一个人等待太久;所以,我在这个角落坐了不到二十分钟,便看到鹿溪混在人群中向我走来……
也许是因为我的身上已经没有什么闪光点,她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我,一直目不斜视的往出站口走去……她依旧戴着墨镜、口罩和棒球帽,所以,很难通过察言观色辨别出她的心情,正是因为看不到她的心情,我更加觉得:我们真的已经分开了很久、很
久!
趁着她还没有从我身边走过,我站了起来;这个动作对于她来说,可能有些突然,以至于受到惊吓,不自觉说了一声“呀”,并往后退了一步,直到发现是我,才站定……
我就这么看着她,而这个世界上,我也是为数不多,能在她戴着帽子、墨镜和口罩,还能认出她的人之一。
她先摘掉了墨镜,我也因此而看到了被誉为心灵窗户的眼睛,她没有很忧郁,所以因为笑容,她的眼睛就像是弯弯的月牙,只一瞬间,对望之中的光亮,便浸入了我的心扉。
我心里憋着很多话,还有那些隐藏着的无限唏嘘,都让我不知道该怎么第一时间和她开口,她却拉住我的手,以一种最轻描淡写的姿态向我问道:“饿不饿?”
我看着她,这才察觉,此时已经是晚上的八点半,早就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可因为我坐的是廉价航空,不提供餐食,所以,我还饿着肚子。
她一定不会坐廉价航空,可因为是两个人,飞机上的餐食一定是不够吃的,所以,她大概率也饿着肚子。
我再次看着她,想象着不到四个月的孕期,会给女人带来什么样的变化……她似乎略微胖了一些,但因为穿了相对宽松的衣服,看上去也没有那么的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