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数字,永远都比不上这铺了一床的现金,所以我心里的兴奋感是真实的,并因此而打开了回忆的阀门:如果,我也能像乔娇这样,坐拥这么多金钱,也许我的家就不会散,栾雨也不会走……
之前,很难把这样的遗憾量化,可当我真的看到这么多钱的时候,金钱就忽然变成了一把尺,丈量着我这些年来所发生的一切,我再次失了神,对着金钱,对着乔娇……
直到乔娇开了口:“兴奋了,是吧?那你就记住这兴奋的感觉吧,以后好好奋斗,好好在小城经营你的人生……我也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再回来了,但如果你能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不管我在哪里,都还是会为你感到开心的。”。
我点了点头,心里有些许伤感,以至于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回道:“你也一样,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喜欢男人吧,毕竟两个女人在一起也不能生孩子……人总是要走到轨道上来的,人生真不是旷野,旷野没有终点,人生却有终点。”
乔娇看着我,不置可否,半晌,又笑道:“不拍个照留念一下吗?以后没有动力去奋斗的时候,就翻出来看一看。”
如果乔娇不说,我差点忘记自己有记录生活的习惯,我赶忙从床头的柜子
上拿起手机,然后将镜头对准了那一堆钱,还有坐在钱堆里的乔娇。
乔娇竖起剪刀手,面带微笑,随着“咔嚓”一声,这一幕便被我收进了那个名为“韩潮见闻”的相册里。
乔娇又说:“难道不合拍一张吗?”
我也坐在了床上,可是当我要用镜头对准我们的时候,乔娇却突然在后面缠绕住了我的脖子,然后趴在我的肩上,在我之前拍了一张照片,并对我说道:“你不用拍了,这张照片我留着做纪念就好了。”
我有些不知所措,乔娇却跳下床,穿上鞋子,没有再给我合拍的机会,不仅不给我合拍的机会,甚至连她拍的合照也不愿意让我看,可我明明感觉到,我们靠的很近,她的气息就在我的耳边……
我们并不是一对情欲男女,可是却坐在钱堆里拍了这样一张照片,且不论照片的意境如何,我怕是这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一幕……
我知道,乔娇这是在用她特有的方式激励着我,而这大概也是她临走之前,最后为我做的一件事情,我能想象到她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这些钱搬运到了我的面前。
她就是这么的独一无二,除了她之外,再也没有哪个人能想出这么匪夷所思的方法,所以,我不会忘记她,也不可
能忘记她。
……
将这六百万现金悉数装回袋子后,乔娇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没有起身相送,就坐在床上看着她……
我终于开口对她说道:“到地方后,记得发一条信息报平安。”
“你听过一个词叫乐不思蜀吗?到时候,看着满大街的外国帅哥和美女,哪儿还能想到你啊……”稍稍停了停,她又说道:“不过你对我说的话,我会记住的……我会试着去喜欢一个男人,总要结婚生孩子的嘛,要不然我爸给我这么多彩礼做什么。”
我笑了笑。
她也笑了笑,又说道:“再见了,你这个在我世界里上蹿下跳的小垃圾。”
……
乔娇走了,屋子里似乎还残留着纸币特有的味道,而我就坐在床上,一步都没有挪动过,直到常余利推门而入,他似乎已经做完手术,因为他较之前多戴了一副矫正眼镜。
我带着些歉意,先开口说道:“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没能陪你去医院……”
“没事儿,我朋友陪我一起去的,就是一个小手术。”
“手术顺利吧?”
常余利的脸上当即就洋溢出了笑容,然后回道:“顺利,久哥说,等我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和正常人一样了。”
“那我就放心了!”
常余利应了
一声,又向我问道:“潮哥,你打算下午回小城吗?”
我稍稍想了想,回道:“回吧,在北京也没有其他什么事情了。”
“好,那我现在就收拾行李,然后订下午回去的火车票。”稍稍停了停,他又对我说道:“久哥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你说,我送点什么东西给他好呢?”
“什么都不用送,送了显得生分,以后久哥要是去小城玩,好好招待就行了。”
“你这么一说,我给你买的礼物都不敢送给你了,怕显得生分。”
我的心思并不在这礼物上,脑子里还时不时闪现着那幅满床都是钱的画面,这个画面对我心理形成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但为了不伤害常余利的热情,我还是笑了笑,问道:“什么礼物啊?”
“你看,你还是有点好奇的,对吧。”
说完,常余利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礼盒,并递到我的面前,我从他手上接过,然后又拆开看了看,是一只价值过万的法国都彭打火机。
常余利笑着对我说道:“知道你喜欢抽烟,就给你买了一个打火机。”
我的注意力这才转移到了打火机上,我先是抓在手上把玩了一阵,然后又感叹道:“北京真是什么都能买到,连这个牌子的打火机都有,难怪很多人
都不愿意离开北京!”
“是啊,还不止一家专卖店呢。”
我点了点头,然后便将这只打火机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但心里还是有压力的,因为这只打火机已经成了我和常余利之间人情往来的标准,等他过生日的时候,我送的礼物肯定也不能低于这只打火机的价值,在我眼中,这不是回报,这就是男人之间互相送礼物的浪漫,所以当然得有来有往。
……
收拾好了行李,我和常余利在酒店附近找了一个饭馆,简单吃了点东西之后,便动身去了火车站,我们是下午两点半去洛阳的火车,从洛阳到小城还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大概夜里九点才能到家。
我没有把自己的行程告诉左小薇,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虽然已经走在了回去的路上,但总感觉在北京的行程还没有结束。
可能是因为这两天我分别见了鹿溪和乔娇的缘故,她们给我造成的心理冲击都太大了,以至于我一时还回不过神来。
……
我又接到了秦敏红打来的电话,我告诉她,自己已经在去火车站的路上,她却在电话里让我无论如何都要等着她,她还想和我见一面。
我答应了下来,尽管我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而来,尽管我之前已经明确拒绝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