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个男人的质问,鹿溪的脸色终于出现了一丝迟疑的神色,不同于男女朋友关系,如果她承认我就是那个出现在她房间里的男人,那无疑是承认我们已经有过肌肤之亲;那个男人一样也会有这种认知,因为他特别强调了三更半夜,所以,这比承认男女朋友关系要更杀人诛心。没有哪个男人,愿意看着自己真心爱着的女人,躺在另一个男人的床上,纠缠、融合,哪怕只是想想也不行。
我也有一点心慌,我的慌乱来自于我是一个知情者,我知道自己只是鹿溪的挡箭牌,所以也就少了男朋友该有的那份底气,去帮她应付眼前这个局面;但是,我觉得不能把自己的慌乱表露在这个男人面前,所以,我一直把腰板挺得很直,甚至面无表情,并时刻提防着这个男人有什么过激的行为。
“是,他就是在我房间里的那个人,你没有必要再纠缠我了,我对你真的没有那种感觉。”
男人的嘴角在抽动,我的神经也跟着紧绷了起来,如果女人的第六感是用来感知感情的,那男人的第六感就是用来感知危险的,下一刻,这个男人便转身从他身旁的车子里抽出了一根棒球棍,也不知道是要攻击我,还是要攻击鹿溪,但一定是为了泄愤。
我下意识将鹿溪护在了自己的身后,男人也在这个时候将棒球棍迎面向我挥来,我早有准备,再加
上之前学过搏击,知道怎么对付棍棒之类的凶器,所以在侧身避开后,便一步向前,将他拦腰抱住,准备近身肉搏,这时,他的棒球棍就失去了攻击力。
打架的时候,经验永远比不过内心的愤恨,就在我想将这个男人摔倒在地的时候,他竟然无所畏惧的用自己的脑壳撞向了我的面部,我的眉心顿时就传来了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并意识模糊……
我用力甩了甩头,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带着温度的血液就顺着眉毛往下滴落着;经验告诉我,我的眉骨被他给撞开了,他也好不到哪儿去,额头的地方也有一个撕裂的口子,大约有一指宽!
之前,我心里那股劲儿一直提不起来;当知道对方是要和我玩命的时候,我的肾上腺素也开始疯狂分泌着,我攥紧了拳头,就等他露出破绽,直接攻击他的要害……
“赵鑫,你在做事情之前,能不能先考虑后果?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你一个人转的,每个人都有自己思维、喜好,你先学会尊重别人,别人才会尊重你。”
这个叫赵鑫的男人,胸口剧烈起伏着,这证明他还没有真正冷静下来,他对着鹿溪嘶吼着,说自己的委屈,谈自己的付出,似乎鹿溪不理解他,他会比刚刚更失控,更疯狂。
我突然又想到了“求而不得”这个词,心中竟也跟着悲观和恐惧了起来,它就是人和人之间最大的壁
垒,它是一种顽固的状态,没有办法被彻底消除,一旦被它缠上,除了痛苦,便是无止境的沉沦和折磨,它会把一个正常人变成疯子,我眼前就有一个。
赵鑫双手抱头,以示痛苦,我抓住机会,从后面给他来了一个抱摔,并死死压在他身上……
……
乔娇终于来了,她还带来了另外几个朋友,合力控制住了赵鑫,也把我解放了出来;赵鑫依然不甘心,他怀着满腔的愤怒,冲着乔娇吼道:“乔娇,我哪儿比不上这个男人,我追了她这么多年,命都愿意给她,为什么……她会选他做男朋友,让他进她的房间,跟他上床……我他妈真想把我的脑子抠掉,只要想到他们上床的画面,我就要疯,我就想杀人!”
乔娇先是看着鹿溪,然后又看了看我,这才向赵鑫回道:“现在站在这儿的,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你能不能别当着我们的面这么丢人现眼……鹿溪只有一个,你得不到,就想杀人……呵……那别人喜欢你,也得不到你,是不是也能下毒把你毒死?那这个世界不就成了一个被爱情主宰的世界了吗,每天尸横遍野,人没了人性,有爱就活,没爱就死,不用考虑别人的感受,不用考虑工作,考虑未来,考虑生存之道……拜托,爱情真不是战争,不用你死我活,得不到,就坦然接受,最起码还显得你像个人……”
说完
,乔娇便示意与她同行的几个人弄走赵鑫,我终于在这个时候开了口:“等等,我知道你叫赵鑫了,你也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韩潮……如果下次你还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找我,不要再纠缠鹿溪,我不是和你耀武扬威,更不是发表什么胜利宣言,我可以好好和你打一架,让你把心里的情绪发泄完,然后忘了这件事情,忘了这个人……我们都是年轻人,别刚上路,就站在悬崖边上作死,爱情真的不用你死我活。”
“你等着,你等着……”
……
赵鑫就这么被他那几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给弄走了,现场只剩下了乔娇、鹿溪和我;冷风阵阵,乔娇走到我和鹿溪身边,笑道:“我的招数,你这么快就学会啦?”
虽然乔娇没有点名,但这番话明显是说给鹿溪听的,鹿溪有点尴尬,这尴尬之色,是从刚刚见面到现在,唯一能体现她情绪的一个表情,这个表情让我对她的动机有了一些猜测,也不知道她让我在赵鑫面前做她的男朋友,是一开始就有的想法,还是见到我以后,临时起意。
这时,乔娇又转而对我说道:“恭喜你啊,终于梦想成真……我就不在你们面前做电灯泡了。”
说完,乔娇便转身往停车场外走去,我又喊住了她:“娇姐,我受伤了,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吗?”
“死不了,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让
鹿溪陪你去医院吧。”
我看着乔娇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我突然发现,她已经很久没有叫鹿溪鹿宝儿了,她似乎也不再愿意和我争风吃醋,她好像有些疲惫,或者,她也在赵鑫身上看到了求而不得的可怕之处,她开始对这个词有了忌惮和敬畏之心。
……
医院外面,我缠着纱布,伤口处依旧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疼痛感,因为已经是深夜,麻醉师不在,做缝合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能忍受,就选择了不使用麻醉,实际上这种痛感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
“还疼吗?”
“不疼……鹿姐,可以帮我去对面的便利店买一包烟吗?”
我伤的不是腿,这样的要求,就让鹿溪有些费解,但因为对我有歉意,所以她也没有质疑,真的去那个便利店给我买一包我最喜欢吸的黄金叶百年浓香,我就坐在一个馄饨店的屋檐下等着她……
天空淅沥沥飘着雨,气温骤降,我从鹿溪手上接过香烟,就点燃了打火机。
鹿溪在我身边坐了下来,她摘掉了口罩和帽子,头发失去了束缚,便在风中飘逸了起来,而这个时候,整条街上唯一还亮着灯的,就是刚刚买烟的那个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没有路人,只是偶尔有出租车路过。
我长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开口问道:“鹿姐,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做你的挡箭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