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定在元月,礼部都定好了日子,一切都在朝着原有的轨迹继续走着。
崔滢将信收起来,看着外头的鹅毛大雪,木沙走过来,将披风披在她身上:“夫人靠着窗,小心着了寒风。”
“无碍,对了,我给嫂嫂做的东西,送到寒州了吗?”
除夕过后,崔滢就给沈华娇做了不少东西,他们念着她,她自然也是念着他们的。
木沙笑道:“早就送过去了,您哄着柯少爷去走这一趟,想来啊,这一两个月是回不来了。”
说到这里,木沙还有些开心,柯朝谁的话也不听,但唯独最听崔滢的。
他父亲往乌垒城来了不知多少封信,都劝不了他一点,实在是没了法子,才给崔滢写了一封信,让她能够劝劝柯朝,哪怕回家看一眼也成。
柯朝自己主意大,也就逢年过节才往家里去,后来知道他爹要给他相看人家,无论如何也不肯回去了。
正巧碰上除夕,崔滢就说让他回去一趟,顺便给崔叙和沈华娇捎些东西,他这才离开。
跟木沙说的一样,没一两个月,那是回不来的。
他在乌垒城的生意还拜托了崔滢照顾。
这天,楚烆正在东宫处理公务,便听应东进来说了一句:“殿下,太子妃娘娘可能没死!”
听到这话,禄伯和成充赶忙止住他:“应东,别乱说话。”
楚烆握笔的手在听到这一句后也是一顿,而后恢复正常:“你发现了什么。”
他语气淡淡,显然是不怎么信应东的话,人都死了那么久了,尸身还是他亲手埋的,钉死的窗子没有一丝能够逃走的机会。
饶是他再不信,也不得不信。
“不是的啊,殿下不是让我去丰州办事情吗,我回来的时候刚好和沈家的货车撞上了。”
应东有些急,成充无奈摇头:“一个货车,就能说明太子妃娘娘没死吗?”
“让他说。”
楚烆放下手中的笔坐下,脸上难得带上几分笑意,应东要是能编出来这个谎,他还得嘉奖他,终于是榆木脑袋开了窍。
见他们都不信自己,应东有些生气,但还是继续说道:“那货车是往乌垒城运的,我有些好奇,因为沈家在乌垒城并没有生意,也就一家表亲在乌垒城做生意。”
“后来听他们攀谈说,是主家的妹妹在乌垒城,这些药材都是往乌垒城运送的。”
听到这里,楚烆脸上的笑意渐渐落下,而后便听应东继续说道:“主家的妹妹那不就是咱们太子妃娘娘吗,所以我就中途拐到寒州去查探了一番。”
“这才知道,这几个月来,崔叙几乎每隔半个月都会往乌垒城送信送东西,还有他们口中说的那个表亲,名叫柯朝,是沈华娇的表弟,几个月前,突然就把生意迁到了乌垒城”
应东是不会说谎的,他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若是真的,那便是证明,崔滢没有死,她在乌垒城。
“殿下”
“应东,你,亲自去一趟乌垒城,不,孤亲自去。”
楚烆抬手,语气中带上几分慌乱,他站起身就要往外走,禄伯拦住他道:“殿下,再有一月便是登基大典了。”
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各国使臣早已入京,他要是离开,岂不是乱了套。
“殿下,就让应东先去看看,万一只是巧合呢。”
成充也走过来劝了一句,楚烆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方向,嗓音有些发紧。
他原本是死了心的,可是主持说,若是诵经的日子不够,他来世就不能和崔滢再见面,所以他连死也不敢死,落在他手里的大朔江山,他也没找到人接受。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也没什么,他是要死心的,只是放不下,可现在有人告诉他,崔滢还活着。
那颗原本死寂的心就在这时鲜活起来,他好似都能听到他自己越发加快的心跳。
“快马加鞭,现在就去!”
应东点点头,转身离开了这里,禄伯和成充看着楚烆这样,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禄伯,你去把紫宸殿旁边的宫殿收拾出来,仿造南方建筑,重新修葺,钱从孤的私库出。”
“对,还有孩子,孤和滢滢的孩子,也要准备宫殿。”
楚烆眼眶有些红,但是面上却带着笑意,这一切若不是梦,那他定然是要回相国寺还愿。
他说过,愿以他的性命来换崔滢的。
禄伯点点头,面上也带上了笑意,娘娘要是真活着,殿下也才活了过来,
“老奴这就去办,殿下放心。”
这宫里死气沉沉的,真希望这个消息是真的,那样,或许也就有春暖花开的那一天了。
崔滢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日子进到元月,她身子也就笨重了起来,木沙为了安全着想,不敢让她往外走。
“夫人,公主说,过一个月就来乌垒城,亲自守着你。”
木沙手里拿着东西,一边绣着一边说,瑟曦和崔滢在这几个月的相处中,关系越发好,她都把崔滢当成亲妹妹了,更别说,她还要当孩子的干娘。
恨不得赶快将东夷国的这一摊子事情处理完,好早点去乌垒城寻崔滢。
崔滢坐在一旁,手中捧着个汤婆子,穿得多,将她一张小脸都衬的跟个雪团子一样白嫩。
“她啊,就是爱操心,东西都准备好了,还怕我出事啊。”
听着崔滢的话,木沙有些无奈,夫人不放在心里,公主可是要急坏了。
尤其越发临近产期,木沙都是整夜整夜的熬着,生怕自己睡过去出了事。
应东来到乌垒城见到崔滢的时候,心里悬着的那块大石头才落下,娘娘真的还活着。
“殿下,应东的急信。”
登基大典前一夜,楚烆要和大臣们在祖庙待一夜,成充收到应东的信却是片刻也不敢耽搁。
听到成充的声音,楚烆瞬间睁开眼,接过那封信。
看着看着,楚烆突然想到,她在乌垒城待了那么久,什么都没说,也没回来找她,这是不是她一直都向往的自由。
他的出现,会再次打破她想要的这一切,那他,还要去乌垒城吗?
她还会愿意见到他吗?
“殿下”
“出去吧,让孤静一静。”
成充和禄伯看着楚烆疲惫的面容,退了出去。
“禄伯,殿下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了?”
明明在一开始知道娘娘还活着的时候,那么开心。
禄伯叹了口气:“那是殿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娘娘了。”
当日那场火,烧掉了所有,殿下将楚逸囚在大牢,日日折磨,到现在人还留着一口气,可无论怎么做,都换不回来娘娘一条命。
殿下不能原谅的,始终都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