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这世上,谁也不能欺负我

“怎么突然提起扇儿?”魏换锦愣了愣,随即脱口而出道,“扇儿是个好姑娘,品性高洁满腹诗书。这些年承欢膝下,很是孝敬祖母和爹娘。家里有了她,就像是多了一颗开心果。她很维护镇国公府的体面,比任何人都珍视亲眷。只是,因为是被家里收养的缘故,她的心性十分敏感脆弱,自尊心也很强,须得旁人小心呵护才是。”

“在兄长心里,她是这样的人吗?”魏紫讥讽地扯了扯樱唇,“我若说她是个城府深沉、心思叵测的女子,兄长信否?”

“小紫,你这是什么话?!”

魏换锦不悦皱眉。

魏紫把自己的推测说了一遍,又道:“恐怕那个所谓的‘小偷’,就是她的贴身丫鬟杏儿。兄长若是不信我,大可私底下将杏儿审问一番。”

魏换锦摇了摇头:“扇儿她不会做这种事的。”

魏紫冷笑:“兄长说,她最维护镇国公府的体面,我瞧着,她维护的不是镇国公府,而是她自己的体面。”

“够了!”魏换锦呵斥,“小紫,你和扇儿是姐妹,你不该这样揣度她、抹黑她!”

“姐妹?”魏紫慢慢拭去脸颊上的泪珠,神情愈发的冷,“魏绯扇背地里干过的事,兄长还不知道吧?当年她与你同去山阴县,曾在沈府的园子里见过我。我和母亲生的有三四分相像,她明知家里走丢了一个姑娘,可是即便见到我的容貌那么酷似母亲,即便知道我也姓魏,她也不曾对你提上一字半语。”

魏换锦愣在当场。

扇儿……

竟然早就见过小紫?!

“非止如此,兄长在紫气东来见到我的时候,我以轻纱覆面,兄长可知为何?因为当时我的脸被萧杜鹃用沸水烫毁了。偏偏就那么巧,在萧杜鹃下手之前,魏绯扇曾经召见过她。兄长以为,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联系?”

魏紫每说一句话,魏换锦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她讥笑更甚,继续道:“至于萧杜鹃……兄长可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你当真以为,她是被母亲身边的丫鬟所杀?你就没有想过,那丫鬟是在替谁顶罪吗?”

“够了,够了……”

魏换锦伸出手,制止魏紫继续往后说。

他垂着眉眼,指尖不可抑制地轻颤。

他的妹妹……

他疼爱了十二年的妹妹,向来单纯善良,平日里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

他的扇儿,怎么可能在背地里干出这么多恶事?!

魏紫点到为止,红着眼睛侧过身去,不再与他多言。

不知过了多久,魏换锦才缓缓道:“那些事情,我自会调查清楚。家里赏罚分明,若果真是她干的,爹娘定会罚她。至于你,小紫,你不可再与萧凤仙来往。”

魏紫垂下湿润的长睫,没吭声。

魏换锦心力交瘁,也实在顾及不上她,仓惶地站起身,失魂落魄地往外走。

他统共就两个嫡亲妹妹,看起来都是那么温柔婉约善解人意,一个美貌倾国,一个才华横溢,他一向为她们骄傲,甚至常常向外面的兄弟们炫耀,可是直到今夜他才知道,她们其中一个和小叔子不清不楚,另一个背地里或许杀了人……

他整个世界仿佛都崩塌了。

踏出营帐时,他踉跄着险些摔了一跤。

魏绯扇等候在不远处,见他出来,连忙迎了上来,柔声道:“哥哥,你没有对姐姐怎么样吧?姐姐她肯定不是故意的,感情这种事,哪里是自己能控制得住的呢?”

魏换锦深深看着她。

少女满脸关切,仿佛小紫对她而言真的很重要。

他想起魏紫的话,呼吸不禁又急促几分,眼圈愈发的鲜红,最后一言不发,跌跌撞撞地和魏绯扇错身而过。

魏绯扇不解地挑了挑眉。

她目送魏换锦消失在视野里,只当他是被魏紫刺激到了,于是信步走回帐篷。

帐中,魏紫正在梳洗。

魏绯扇轻笑一声:“姐姐真是好手段,不仅让朝堂上最年轻、最有前途的工部侍郎对你一往情深,还令二殿下这么多年对你念念不忘,甚至不惜罔顾名声也要帮你们掩盖丑闻。”

魏紫不理睬她,继续梳洗净面。

魏绯扇闹了个没趣,撇了撇嘴,轻哼一声:“姐姐也就高傲这么几日了,若是陛下不肯给你和二殿下赐婚,恐怕你很快就会被嫁去偏远的城池,又或者被送去庵堂。那样的滋味儿,可是很不好受的。”

魏紫仍旧不理睬她。

魏绯扇咬了咬牙,又不能冲过去打骂她,只得冲她翻了个白眼。

直到两刻钟后即将入睡,魏紫才瞥向对面的床榻:“今夜之事,是你的手笔吧?”

魏绯扇闻言,不禁暗暗得意。

比起她,魏紫到底沉不住气。

刚刚她装什么高冷!

她笑了两声,故作无辜之态:“姐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不要紧,你就没发现,杏儿至今还没回来吗?”魏紫拉起被褥盖住身子,“想来,是被兄长叫过去问话了。也不知杏儿会吐露些什么东西出来,是今夜你设下的局,还是萧杜鹃之死?又或者,是当年山阴县沈家园林里,你为了阻止我认亲归家,唆使萧杜鹃毁我容貌之事?”

帐中寂静。

魏绯扇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脸色苍白,死死盯着魏紫,像是要把她盯出一个窟窿。

魏紫微微一笑。

她难得笑得这么娇艳妩媚,眉眼间还透出一点欺负人的恶意:“曾有人告诉过我,这世上,谁也不能欺负我。谁欺负了我,我就要狠狠还击回去。瞧你的表情,应当是满意我的手段的?”

魏绯扇几欲窒息。

帐中温暖的炭火烧得她仿佛快要热死掉,她大睁着圆杏眼,生理性的眼泪不停淌落,此时此刻,她困在床榻上,犹如一尾被抛上岸即将干涸的鱼。

她几乎无法想象,若是哥哥知道了她背地里干的那些事,今后会怎么看待她!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帐外的时候,哥哥会用那种眼神看她!

她喉咙干涩艰难吞咽,半晌,才哑声道:“你最好祈祷,哥哥什么也不会知道,否则……否则……”

她无法再发出声音。

她顾不得穿鞋,甚至顾不得系上斗篷,就这么不顾一切地冲出帐篷,直奔魏换锦的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