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关宁说这话,老县令眼前一黑,险些晕倒。
这是把他往绝路上逼!
调查这种案子。
那不是让他送死嘛?
长安盐铁司,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盐铁司背后的齐王殿下李元吉,乃是高高在上的人物,更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而且此案牵扯的人极多。
若是调查清楚,整个长安都会震动。
“这……小老儿不能做……请公子见谅!”
关宁知道老县令在忌惮什么。
让一个下官去调查上官,难上加难。
老县令的苦衷在这。
也许自己还没调查清楚,就被盐铁司或者齐王李元吉派人,给杀人灭口!
“你不能做,那谁能做?”
关宁云淡风轻的问道。
老县令立刻给出自己的答案:
“如今在朝中,这样的案子,只有刑部能查,可是公子你……命令不了刑部!”
能命令三省六部的,只有陛下一人!
包括秦王和齐王在内,都没有这样的权利。
刑部就算听了两个人的命令,也不敢帮衬着谁而轻举妄动,因为涉嫌党争。
“刑部?”
关宁冷冷一笑。
“什么事情都要刑部去查,那这朝廷简直烂透了!”
“县令大人,你长安县衙是职能部门!”
“盐业一事,涉及到民生问题,你身为百姓的父母官,难道不该查吗?”
老县令叹了口气,然后愧疚说道:
“查……自然是该查……可是,公子不能命令我,没有上面的命令,我不能查!”
老县令还是有些脾气的。
就算你的兄长在秦王府做官又怎么样?
你不还是布衣平民一个吗?
你有什么资格来命令朝廷命官?
“我不能命令你?”
关宁将手伸进怀里,掏出了李渊赐给他的那块提司腰牌,然后问道:
“现在,能命令了吗?”
老县令揉了揉眼睛。
朝廷已经传令各州县,说是新增了一个官职,官名提司!
这个官职。
地位极高!
在朝中,六部尚书以下的官员,都要俯首听命。
他一个长安县令,自然也在听命的行列之内!
老县令口水猛咽。
传说中的提司,竟然就是眼前的关公子!
他赶忙五体投地,有气无力的说道:
“下官长安县令,拜见提司大人!”
提司?
那个狱卒也被吓了一跳。
但是他没敢多问。
见到老县令跪下,自己也就跟着跪下。
关宁摆了摆手,说道:
“起来吧!”
“现在,本官命令你去彻查此案,能查了吗?”
老县令结巴的回答道:
“能……能查!”
他怎么敢说不能呢?
关宁淡然一笑。
“很好!”
“即日起,本官就住在这牢狱,你有什么结果,随时向本官汇报。”
“此案,你只有本官一个上线,不需要向任何人汇报。”
“不要怕!查!一查到底,不管是碰到盐铁司还是齐王李元吉,都不用怕!”
“有什么困难,尽管向我开口!”
关宁拍了拍胸脯,这长安的天,该换一换了。
“下官……遵命!”
说完。
老县令便起身要离开。
关宁立刻将他叫住。
“关公子还有吩咐?”
关宁点头。
“你说得对,这里太冷了!”
“你准备一床被子,给本公子送过来。”
“还有,你跑一趟秦王府,让秦王府的谋士,房玄龄和杜如晦来狱中见我!”
老县令:“??”
秦王府的谋士,说叫就叫?
还要让他们来牢狱之中相见!
这些人物,可都高在云端。
平常。
老县令想都不敢想!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本公子说话?你只管去叫,报我的名字,他们自会前来!”
老县令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关宁苦涩摇了摇头,总感觉长安县衙的老县令,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
分界线――
老县令按照关宁的吩咐前往秦王府。
他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令他没想到的是。
他只是报了关宁的名字,房玄龄和杜如晦,竟然不敢耽搁分毫,径直跟他去了长安县衙的牢房。
牢房之内。
房玄龄和杜如晦对着关宁行礼。
“公子受苦了!”
房玄龄寒暄了一句。
关宁摇了摇头,示意不打紧,然后让房玄龄和杜如晦席地而坐,两个人也不嫌弃。
没有关宁的举荐,两个人根本进不了秦王府,更别说……成为秦王的顶级谋士!
他们现在。
已经有了泼天的富贵。
而这。
都要得益于关宁的一封举荐信!
“二位,我已经命长安县衙的县令彻查盐铁司勾结天下盐业,垄断盐业市场,中饱私囊之事,此案牵扯甚大……”
房玄龄和杜如晦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然后。
杜如晦说道:
“公子,此事,秦王殿下已经知道,他意,让公子放手去做,秦王府鼎力支持!”
支持关宁,就是支持自己!
只要将盐铁司拿到自己的手上,秦王府的力量将再上一个台阶。
“多谢秦王殿下支持,关宁只是想为天下的百姓做点事情。”
“但本公子也知道,彻查此案,可能艰难险阻,并不容易!”
“长安县衙的县令,他一定不敢查,所以我让他查,其实是个幌子!”
“我在牢狱之中不出去,也是为了给外界一个假象!”
“此事,需要二位先生多费心!”
房玄龄和杜如晦这才明白。
关宁想要的。
是让他们两个作为查案的主力。
房玄龄说道:
“公子的意思是,让我们将案件查清楚,然后,领着长安县令往前走,一步步找到真相?”
关宁回答道:
“对!”
只有如此,真相才能早日重见天日。
不然。
长安县衙的县令本身就有把柄,他不会把案件查清楚的,因为那样,他也有罪。
房玄龄倒抽一口冷气道:
“既然公子没打算让长安县衙的衙役们去查,为什么要将消息透露给他?”
“如此的话,难道不怕他和盐铁司互通吗?”
“这样,我们查案,就难上加难!”
关宁摇了摇头。
“此案,只能由长安县衙出面。”
“你们只能在暗处!”
“不然,高在云端的陛下会如何想?”
“他一定会认为,秦王和齐王为何争夺盐铁司的利益,而互相陷害!”
“到那个时候,就算有真相,都说不清楚了!”
房玄龄和杜如晦犹如雷震。
两个人对着关宁抱拳道:
“公子考虑深远,我等所不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