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启晖无奈摇摇头。
已经写在了上面,确实没法推辞了。
“杨队长,既然大家信任我,那我就接下厂长这个职务。这么一来,咱们干脆商量下,把厂里其他职务也做一下划分。”
“没问题,我现在就叫几个骨干过来开会。”
这天厂里人来的很齐,除了盛启晖请假过来外,周小康也请假过来了。
盛启晖、杨今普、孙卫民,外加几个大队干部,还有周小康、鲁国庆,这些厂里骨干坐在办公室里,召开了任命厂长后的第一个会。
最后定下来杨今普担任副厂长,负责生产。
孙卫民终于如愿以偿,当上了供销科科长,不过供销科暂时就他一个光杆司令,
周小康是技术科科长,鲁国庆给他当副手。
另外几个大队干部也都被任命到各个科室。
厂里可用的骨干太少,统共不到十个人,有的大队干部不得不身兼数职。
开完会,盛启晖单独把鲁国庆叫到一边。
“最近工作做的不错,大家都在表扬你。”
鲁国庆憨厚地摸了摸脑袋,“我想多学点东西,越来越觉得高中这点知识不够用。”
他念中学那些年,正赶上动荡年代,学校里没学啥有用的文化课,不是劳动就是背语录。
“我正想和你说这事呢。”盛启晖道,“以厂里的名义派你去夜校学习,你去不去?”
鲁国庆猛地抬头,“厂里要派我去学习?”
“对。”
得到肯定答复后,鲁国庆毫不犹豫地说:“有这样的好机会,我当然去。”
“那好,我帮你跟夜校那边报名,厂里这边也说一声,以后晚上有课你就早一点下班。”
“太好了!谢谢盛哥……不对,该叫厂长了!”
鲁国庆激动地咧嘴嘿嘿笑起来。
接送苏舸去过夜校很多次,对那里盛启晖再熟悉不过。
他事先打听了夜校最近要办一个理科学习班,专门针对讲授高中数理化。
很快他给鲁国庆报上了名。
鲁家人都知道鲁国庆要去夜校上课了。
鲁朝全听说这事很是欣慰,小儿子能有这种上进心,他高兴还来不及。
但鲁国庆两个嫂子却颇有微词,背后嘀咕老大不小的人,太不着调,这么大了没固定工作,也不结婚。
天天看书学习有啥用,在一个村办工厂里能有啥前途。
两个嫂子对鲁国庆愈发没有好脸色,等着看他的笑话。
对这些鲁国庆完全不放在心上,他这会儿心里只有厂里的工作,和学校的课业。
换做原来或许还会患得患失,看家里人脸色心里会难受。
但是自打进了农机厂,被盛启晖、杨今普以及其他厂里人所感染,鲁国庆越来越不在意别人的脸色。
他坚信自己做的事业是有意义的,在农机厂他能干出一番远超国营厂的成就来。
眼看进入深秋,马上就要冬天,盛奶奶最近忙活着给新出生的龙凤胎做棉包被。
卓卓的旧包被可以继续用,但两个孩子不够分,还得再做一条。
另外衣服也得再多几件。
家里三个孩子,盛奶奶一个人带不过来。
好在苏舸没课的时候可以回家帮着带,盛锐盛佳放学回来也能帮着带。
龙凤胎出生前,苏舸和盛启晖就把名字想好了。
哥哥叫盛晨,妹妹叫盛曦,兄妹两个名字合起来为晨曦,取朝气蓬勃之意。
苏舸每天放学回家,看到家里三个娃可爱的小脸,一天的疲惫瞬间消散。
趁着天气还可以,周日中午苏舸和盛奶奶一人一个,抱着晨晨和曦曦去外面晒太阳。
卓卓跟在旁边,他走路已经很利索了,说话也口齿清晰许多。
“妈妈,我去跟楠楠玩儿。”
卓卓指了指不远处站在自家门口的楠楠。
宋盼娣也带着楠楠出来晒太阳。
“去吧,别忘了把兜里的糖分给妹妹一块。”
“知道了。”
卓卓操着小奶音,迈着小短腿朝楠楠走过去。
樊雪勤从窗户里看见他们都在外面,给儿子果果套上厚衣服,让他也去和两个孩子玩儿去。
出家门时,她顺手抓了一把江米条,给三个孩子一人两根,又分给苏舸和宋盼娣。
“咱们大人多吃点没事,上面的糖霜太甜,小孩还是少吃点,对牙齿不好。”
近来街道组织大家学习卫生知识,这些都是樊雪勤从讲课老师那里听来的。
以前从来没在意这些,但是听完课,觉得人家说的有道理。
“雪勤姐说的对,不能觉得糖是好东西,就无限制地给孩子吃,会长龋齿,以后就麻烦了。”
“你们厂子最近效益怎么样?”
宋盼娣咬着江米条,问樊雪勤。
樊雪勤道:“没前几年好,不过也还不错,民以食为天么,啥时候老百姓都离不开吃的。”
宋盼娣叹口气,“对呀,衣食住行,别看衣排在第一位,其实食才是最大的,吃不饱肚子,别的都白搭。”
看出她情绪不高,苏舸问:“怎么,纺织厂情况不好么?”
之前从杜秋梅那里听说过一些纺织厂的情况,这才短短几个月,不至于比先前更糟吧。
“哎,车间里传出小道消息,说年底的福利要减半,奖金也减半,不知是真是假。每年就指着这些福利和奖金过年,要是减半了这个年都过不好。”
“你们纺织厂效益这么不好吗?”樊雪勤惊讶。
宋盼娣苦笑,“可不是,今年市面上涌入好些南方的纺织品,把我们厂的产品挤兑的很厉害。”
转头她对苏舸道:“还是你明智,提前考大学走了,要是继续留在厂里,实在没啥前途,谁知道过几年能啥样。大家都心慌的不行,有人说现在砍福利砍奖金,未来就敢砍工资。我这心里实在不踏实,要是真有那么一天,该怎么办。”
“别着急,天无绝人之路。真有那么一天,自然有那天应对的法子。再说情况没那么糟糕,你别瞎想。”
樊雪勤安慰道。
苏舸这会儿想起别的事情来。
如果继续放任纺织厂这么下去,肯定竞争不过南方的厂子。
得想想别的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纺织厂垮掉,毕竟是工作过的厂子,不管是对厂还是对人,她都是有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