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孝此番若为别有用心之人私下告知征西将军，恐将有碍你与将军之间往昔的君臣之谊……”
“如公达之言，今我二人所求只怕征西将军早已有所察觉；我等示弱便是要保陛下不失于此中原之地，若奉孝这般为其谋取北方一统；他日只怕其能容而身后曹家必不能容奉孝安身。”
郭嘉此前自是想过这个计策的背后要背负的代价是什么，但是郭嘉却明白若无荀彧、荀攸相助这个所谓北方一统也只不过是表象罢了；相较之下以自身安危换取整个北方安定郭嘉以为是值得的。
“言语者无心而盗听者有意，若是主公心中对嘉早已间隙那么不论嘉做什么亦或是不做什么都难逃最终的结局；若能以嘉此身为主公换取最大的结果，那么嘉此身足矣！”
荀彧二人见郭嘉这般坚决也不好再劝其改变主意，只是此事毕竟牵扯过大；以郭嘉之才定是看出曹操及其背后曹家鼓动汉天子刘协以汉室名义抵御河北袁氏并欲趁机清算天下世家的想法，荀彧此前果断弃羽翼及手中田地、钱粮便是为了将隐藏势力暂时脱离曹操的视线中以备不时之需。
“看来曲阿一行奉孝心中的迷茫不似之前，今腰间酒壶所置亦不是昔日奉孝之所爱之物；荀彧自会替陛下治理好汉室中原之地，只希望奉孝能以保自身而莫要同此前那么糟践身躯。”
“此番虽说有天子旨意然征西将军依旧选择携命秘密奔袭陈留，随后而至的还有近期负责治理异族居民的曹子孝；那么开封袁绍所设昔日黑山贼旧部统领眭固便留不得其性命，昔日白马之行仅靠小小平原之地定不能让袁太尉让出三地之险；今征西将军并未兑现那时所允，只怕白马会再度遇困。”
“此些战事皆为主公所求，是否在意白马之围还需等主公回来再议；只不过袁氏之威此刻构不成威胁，二位先生应当明白主公为何要借天子以及玄德大人的力量。”
洛阳令府门外，自许都皇宫归来的司马懿并没有直接进入府中歇息；于府门外思虑片刻后司马懿起身前往了一位与刘备有故交的名士府外求见。
“元常又何必这般询问于陈群呢？既已选择为天子挥剑那么征西将军所求便是陈群应当协助，如今征西将军又以二州内粮草之行托付元常；当以前线将士所需为主要才是。”
“长文先生所说钟繇岂能不知，只是此番主公于朝堂之上谏言陛下召命天下以复开封失地；然却携旨秘密前往且不带任何谋士而去，钟繇心中对此略微担忧啊。”
陈群望着数次前来询问的钟繇心中亦是有些无奈，此事确有让人不解之处；此前曹操执意留于许都之中却又未处置被困的世家官员，秘密鼓动后亦是只将其暂时关押并未处理；而数次提议联合荆、扬二州之地共同抵御袁绍的曹操又于司马懿即将归来之际选择收复开封之地。
“河北袁氏乃天下世家之首，其麾下势力错综复杂且不说；其白马之时想必与征西将军之间的约定便是要让其做天下世家的敌人，不过此番多次推迟约定必遭袁氏怒火反侵；但将军似乎并不怎么在意，亦或是将军有意期待袁氏之怒火。”
“主子，府门外北归的扬州别驾大人求见；不知是否……”
正当钟繇思虑陈群所说之时一家仆快步而来向其禀告司马懿前来求见，陈群微微一愣之际钟繇便起身欲要先行告退。
“如此看来定是扬州别驾有事与长文先生相商，那钟繇还是先行告退才是。”
“想来定是司马别驾本人求见陈群罢了，元常又何必这般呢？你心中若是介意又岂需如此呢？”
拗不过陈群的钟繇只能随其一同前往府前见一见司马懿，得知陈群心中所想钟繇只好陪陈群行此一遭。
“司马懿不请自来还望长文先生莫要怪罪才是，见过侍中大人！”
“扬州别驾不在洛阳令府中好好歇息，为何来陈群府前求见呢？不知扬州别驾是为公还是为私？”
司马懿微微惊讶钟繇在此的神情被两人尽收眼底，若有所思的钟繇尚未言语一旁的陈群则是缓步上前询问司马懿的目的；他可不相信司马懿前来会不考虑自己与曹操麾下接触。
“长文先生既已选择又何惧司马懿只身前往呢？若是有意避之那司马懿此刻离去便是，不过颍川陈氏及钟氏莫忘司马懿亦是河内司马氏之人；家父曾经也……”
“扬州别驾这般想必是为了打听主公此前对玄德公的态度吧？此事主公特意临行前嘱咐我等不可怠慢；只不过其中深意还需主公回来才是。”
陈群被司马懿问住的时候钟繇则是上前轻轻向司马懿行礼并告知自己也不曾知道曹操此刻秘密行军的目的，而司马懿显然对此并不怎么在乎；这等小事想必郭嘉此刻应当与荀彧叔侄商议了。
“侍中大人所说司马懿心中自然有所猜测，不过此番前来的目的；想必长文先生应当有所思虑了吧？”
“徐州乌程侯此刻想必应该与玄德大人麾下使臣商谈了吧？只不过此事若是要说扬州别驾也应当与王大人商议才是，为何会于朝堂之上争论后反倒寻陈群而……”
陈群虽说有所猜测但却并没有完全能够摸透司马懿心中所想，钟繇更是感觉司马懿身上携带的迷雾以及讯息比曹操给自己的感觉更加诡异。
“长文先生莫不是忘了司马懿亦是河内司马氏之人，陈氏、钟氏既能为家族做出选择；司马懿又何尝不想呢？”
“扬州别驾这般难道不怕惹怒城中征西将军所滞留的三位的将军吗？亦不怕激起曹家众人的不满吗？”
“这谁又说的明白呢？万一征西将军此刻秘密离开许都为的就是给司马懿制造这混乱的机会，以便谋取某些有心之人浮出水面呢？”
“……辛氏官员早已辞离朝堂已久，这些世家官员又被征西将军于朝堂之上奉陛下之命暂且关押；何需再赶尽杀绝呢？”
司马懿并未答话而是向陈群与钟繇深深行礼，目光与二人对视后便转身向着下一个曾相见之人府中而去；陈群仔细拆解司马懿最后张嘴的二字后便不再理会阴影间闪烁的身影并向告退的钟繇行礼。
“兄长，这士元先生似乎好像对许都之事并不怎么担忧；反倒是经常向马岱询问伯父及几位兄长之事。”
“许都之中曹操是否秘密前往开封将其收复很快便会得知，近日来与先生交谈收益颇多；德山你闲暇之时可多与先生交谈。”
虽说心中对庞统所展现的谋略及军事眼光极为震撼，但马超始终觉得行军作战皆为统帅所为；文人终究善谋而不善练军，庞统的理论与沙盘推演让马超折服；但其心中对此还是有着自己的傲气，庞统也不急在此刻收复马超归心；毕竟马超忠于汉天子刘协麾下与刘备麾下无异，所以庞统便请命为马超治理彭城中大小事务；这让原本城内的主簿高兴不已，数日帮助自己的大才如今接手而自己则是做庞统的副手；主簿第一次有轻松的感觉，虽说马超等人对自己还算恭敬但也帮不得自己处理彭城。
“先生，如今少将军的一万铁骑虽说驻扎城外以便操练；但粮草依旧是由我彭城之中调遣，虽说德山将军时常携士卒前往猎食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啊。”
“彭城内百姓已无几许，所滞留皆为往昔征西将军麾下程昱之军；彭城位置极为重要所以可一次向许都多要些粮草便是，城内士卒所需可加派人手分食。”
“这……”
“少将军既是奉天子命驻守彭城那便要强硬些许，这驻守城内的守军乃是征西将军麾下；其忍心士卒无粮可难保少将军麾下铁骑不愿，若是此刻彭城内讧可不是小事。”
庞统见状也不再理会那主簿是否愿意书信送往许都，毕竟彭城内百姓早已被程昱迁入豫州之内安置；马超也非常遵守刘协所说将一万铁骑安置于彭城郊外，此前孙权所率估计便是有人告知许都惹得某些人不悦而时常拖欠其粮草；马超在士卒中威望高尚能控制，但庞统显然不可能放任许都这种不断试探马超底线的行为。
“将军在大营内便好，庞统自接管彭城大小事务以来便深觉其中不对；此番许都粮草押运比之数月前还要延缓数日，将军难道未曾想过向许都要粮吗？”
马超将放置在地形图上双目收回随即便转身与庞统对视着，那双目凌冽如剑锋般直射庞统双眸；许久后见庞统脸上毫无惧色马超方才缓缓将目光收回并在心中默默记上了庞统的名字。
“先生所说非马超一人能左右，运粮之路遥远而不易；拖延些许时日亦是可有理解，我彭城之中尚不至粮草告知之时。”
缓缓坐下后马超并未直接回答庞统的问题而是见其归于道路难走之上，而庞统此番亲自前来目的很显然并不是单纯的为了这催粮之事而来。
“少将军自庞统入城交出陛下及扬州别驾信物以来虽说心中对庞统有所尊敬但始终未曾将庞统视作可信之人，而将军多番紧盯这地形图之上；想必心中最为重要之人必不是那右扶风之上吧？”
“所以先生便想借这粮草之事向许都传递亦或是向马超告知何事呢？今陛下得许都之兵又收征西将军之军，马超何需再忧陛下安危？只需安分守好彭城便是。”
“若是乌程侯亦是奉命联军不知少将军是否能放下心中恩怨与其共抗袁氏呢？许都之中陛下又当真如将军所想那般吗？”
庞统显然更希望能亲自确认许都之中刘协是否真的如外界那般，马超闻言亦是有些沉默；此前收到刘协之书信让其时刻准备他日收复司隶，马超心中自是激动万分但仔细思量后深觉不妥；若是自己离去那么刘协在外的最后一股势力将不复存在，那么刘协将会再入曹家掌控之中。
“马超既是天子所命率军亲自驻守彭城之中，天子的所有决定马超都将尽力而为！不过彭城之中征西将军所滞留士卒不能如我西凉勇士那般风吹日晒，粮草之事还是非常必要的！便有劳先生替马超书信一封加急送往许都之中。”
“如此，庞统领命！”
庞统走后许久马超将一旁的银白色头盔轻轻捧起，模糊的银光中不断闪烁着马超坚毅英俊的面庞；回想起许都之时自己毫不犹豫站在刘协身前，其目光之中的期待与希望便让马超心中不忍弃其而去；只因身为帝王刘协这般少年便失去应有的年少轻狂，与驰骋西凉的自己完全不同。
“……若陛下那时双目间毫无生机或许马超定不会毫不犹豫便选择此行吧！”
“什么？！眭固败亡？中牟、开封尽失了？二位将军快快先行入内暂歇，来人！准备些许吃食上来！”
行军至朝歌正欲往河内绕开兖州地界的淳于琼大军遇到了奔袭数日的张郃和高览，两人及身后数百曲部之惨相让淳于琼不忍多问先让人替其准备些食物充饥。
“仲简将军所说当真？中牟与开封尽失，眭固还被斩了？大公子难道未曾出兵支援吗？此事若是被主公知道那我等可就免不了一顿责罚了，二位将军可在？”
“二位将军率数百曲部星夜驰骋早已精疲力尽，我以让人替其准备些许吃食让其先下去暂歇了；那般情况公则先生还是莫要刺激二位将军才是。”
原本有些生气的郭图听完淳于琼所说还是微微将心中怒意暂压，毕竟淳于琼不仅是此次行军的主将而且是所有将领当中除却颜良、文丑二人外袁绍最为倚赖之人。
“非是郭图心中过分担忧，实在是此事事关重大！失了此二地那么司隶河内及河南两郡可以说是对着兖、豫二州大开门户，且我河北大军便失去了最好的渡口以及最佳冲破许都的机会！”
“白兔将军拼死被阵斩而两位将军亦是公则先生向主公谏言命其受开封，若当真这般重要；为何先生此前不多加关照二位将军？如今二地已失这般又有何用？我已命人将此事加急送往邺城，我大军先入河内一视并命人联络大公子便是。”
“你！怎可直接这般书信送往邺城告知主公？要说亦是我大军入河内确保曹军只图两地方才书信送往邺城，此番岂不是罪过全由我等承当？”
郭图瞬间便觉得淳于琼是故意和自己过不去，哪怕淳于琼是主将那也应该向自己过问方才将书信送往；并且更应该由自己书信告知袁绍，而是这般直接如实降邺城告知二地尽失的消息；但是淳于琼自郭图刻意拖延粮草及大军进程时便略为不满，并且郭图还多次拒绝自己派遣先锋驰援的计划；虽说粮草消耗会增加但淳于琼此刻却深觉若非郭图一人大军定能赶上开封、中牟之战。
“哼！先生大可直接书信向主公言明我淳于琼之举，但是如今淳于琼还是主将便由不得先生这般手段；此前潼关之时先生难道毫无悔意吗？”
“悔意？那开封之地加之原黑山贼旧部足足两万大军！哪怕是分受那中牟与开封皆为近万守军，他曹孟德驻守陈留哪怕是不分兵也凑不出十万大军！！难道还不是两个蠢货守不住吗？潼关之军可曾少过？守不住城池也就罢了，还让夏侯渊当众火烧城池！郭图有错？若非郭图此二人还能留在我大军之中吗？”
听见两人争吵外面的韩猛和蒋义渠急忙入帐将两人拉开各自冷静一些，二人也觉得这丢了就是丢了；难道书信写得好一些责任推脱就能改变这城池丢失的事实吗？
“哼！竖子不相为谋！！你淳于仲简这般行事看似保住二人但是你将来如何？只怕这率军厮杀、前线御敌之事再难有你淳于仲简了！”
“无需公则先生多虑，有劳先生亲自书信送往长安告知大公子才是。”
开封城内曹操手持斥候送来的书信仔细观阅着，得知袁绍派颜良率军再欲夺回白马后曹操心中断定袁绍大军此刻定离河内不远；若是正好碰上北逃张郃、高览二人便正好与眭固的头颅一块将二地尽失的消息送往邺城。
“如此那便足够了！子孝与妙才驻守陈留之中便是，元让你随我返回许都接手异族居民之事；吾也该回去见见刘玄德派往许都的北归之人了。”
“我等恭送主公！！”
邺城邺侯府中袁绍望着加急送来的礼盒以及书信，观阅书信的手微微颤抖的同时袁绍缓缓压下心中怒火将礼盒打开；瞧见里面安静躺着的物体袁绍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将眼前的物体掀飞。
“曹阿瞒！！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宦官之后！！七尺小人！夺我城池还要杀我爱将！我定要起军踏平你的兖州，还有那所谓的许都朝廷！！”
原本静候一旁的荀谌、田丰等人亦是被袁绍的举动吓到，缓缓捡起袁绍掀飞的书信仔细观阅后田丰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便上前向袁绍谏言道:
“曹操昔日于主公麾下之时便时常以奸诈之言哄骗主公为其所用，主公助其入驻兖州其反倒自兖州而立；主公重情而念及年少之时多次对其留情，如今其所为难道主公还看不出其心中野望吗？这等奸诈为达目的不惜一切之人又怎会为了与主公之间那细小的情意舍弃今日所得呢？”
“够了！！休要再与本侯提及什么年少之情谊，那宦官之后他怎配与本侯相提并论？如今二地尽失本侯要亲自率军攻破许都接回天子，到届时本侯定要这卑鄙龌龊的宦官之后给本侯一个最为合适的解释！”
“主公，曹操言而无信秘密夺取我开封、中牟二地不说；还将主公新归降的白兔将军斩而归入邺城，此举若主公不向其讨要说法；那么天下心系袁氏之人当如何看待主公？其无故再私自持天子旨意进取天子命主公代管之郡地，其不臣之所为天下尽皆知！”
“许攸附议！此刻曹家之目的与野望早已暴露其外，联军不过是让主公放松的幌子！主公当立即将曹操无故率军攻城之举昭告天下并列其非臣所为而集天下英豪共讨之！唯有迎回天子方能自证其野心之所为以明主公忠心之举！”
沮授与许攸当即便明白袁绍此刻欲起兵攻打曹操，只不过还需天下之名义对其发动攻势才更为合适；二人急忙上前劝说袁绍以迎回刘协的名义攻取兖、豫二州。
“主公，如今开封、中牟二地暂失事小；其此刻定然得知颜良将军率军欲攻白马之地，此刻乃为急报而非详细战报归入我邺城；贸然起兵只怕再入曹操之计！此刻田丰以为主公当立即召回颜良将军舍弃白马之地再命仲简将军率军汇合大公子及安东、安西两位将军进逼中牟、开封之地更为……”
“退？本侯麾下大将颜良率领两万精锐难道你田丰认为我河北精锐还取不下一个小小的白马之地吗？中牟、开封之地他曹阿瞒不是想要吗？那便给他！本侯亲率大军踏平他的兖州，直取泰山之地进而收复青、徐二州再围攻他这小小的豫州便是！”
田丰闻言当即感觉袁绍此刻所想有些过于冲动，虽说此刻袁绍双目之间怒火翻涌但田丰还是不顾众人劝诫再度上前。
“主公！！莫要再被曹操之计所牵，一旦主公远离冀州之地那么司隶之地将完全暴露在曹军眼中；以天子之命再令安东、安西两位将军自右扶风夹击长安，那么届时主公将完全失去司隶的支持！唯有大军联合进逼中牟、开封才可将司隶完全掌控在我冀州手中！田丰还请主公三思！！”
“还请主公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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