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温莞等了许久，直到睡过去慕容墨宸才回来。
云温莞换了个睡姿，眼睛困得睁不开：“回来了。”
“嗯。”
云温莞没听出慕容墨宸声音里的不对劲，把被子往下推，接着睡。
尽管闭着眼，眼皮却能看到忽明忽灭的光影。
云温莞半眯着眼转身。
就这么一下的时间，慕容墨宸把蜡烛全给点了。
“……”
他背对着她，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觉得这背影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云温莞睡意褪去一半。
坐起，把头发往后一拨。
余光注意到慕容墨宸身上的衣服换了，不是之前的玄色，他换了一身月牙白对襟长衫，用茉莉花香熏过，垂落的发丝滴着水滴。
他沐浴过。
“好好的怎么沐浴了？”今天不必出操，按理来说不会大汗淋漓到需要沐浴的地步。
云温莞隐约觉得诡异。
她往旁边挪，给足慕容墨宸位置。
这意思就是要等慕容墨宸过来，主动坦白今日的不同寻常之举。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皇兄？”
“皇兄！”云温莞惊大下颚，难以置信地瞅向慕容墨宸？
什么时候他蹦出了个妹妹？
慕容墨宸：“……”
“皇兄不是你叫的。”
夫妻当得好好的当什么兄妹。
云温莞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这荒郊野岭的，哪来什么公主。
“是谁啊？”
听声音带着几分稚嫩。
一听就是个爱撒娇的姑娘。
慕容墨宸并没解释，只是喊了一声进。
听口气好像没有厌恶之意。
这倒令云温莞更好奇了，印象中就没见慕容墨宸对除了慕容念霖之外的兄弟姐妹好过。
只是她这样，起来不是，装睡也不是，怪难为情的。
很快，进来一位粉衣装扮的姑娘，模样清秀可人，一身灵气，眉眼中间有颗小美人痣。
她记得慕容念霖也有一颗。
果然，有美人痣的人都是好看的。
小姑娘先是伸头缩脑露出个小脑袋，半晌，蹑手蹑脚进来。
走到里面，才发现床上坐着个人。
这女子肤若凝脂，倾城动人，尤其是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清澈的潭水，灵净迷人，不染世俗尘埃。
女子惊叹了一声。
“这位想必就是皇兄想念的皇嫂了吧。”
云温莞客气笑了笑：“公主好。”
只是到底是哪一位公主，云温莞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宫里，她印象最深的是那个六公主，深受太后宠爱那位，但眼前的人，无论是外貌还是年龄上，都绝不是六公主。
慕容墨宸眉目冷淡，没了刚才那般好脸色：“过来做什么？”
雪晗这才从云温莞身上收回目光，“噢。看到里面有光亮，又睡不着，过来看看。”
说是看看，那也是带着正事的。
后面雪晗就把如何
处置顾家的经过说了下。
当然，除了顾之梨以外。
慕容墨宸还算是满意，征询她意见。
“等这件事处理完毕，你打算回去还是在青玄宫？”
雪晗之前还是犹豫的，见到云温莞之后脑子忽然开窍了。
“我要留下，我还没跟皇嫂相处过呢。”
说罢，热情地挽上云温莞胳膊肘。
这小妮子，挺自来熟的。
云温莞却在听到青玄宫时，愣了愣。
“刚才听你提到顾家，你们没把顾知韵跟顾家其他人放在一起？”
云温莞看着慕容墨宸，话却是接雪晗的话。
“没有。”慕容墨宸听到这个名字就心情冷抑，“顾知韵还有用，别的人可以死了，活着太占地方。”
云温莞：“……”
好歹是旧情人，不用这么狠吧。
雪晗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但是看到云温莞觉得特别亲切，赖着不愿走。
慕容墨宸脾气说来就来。
“再不回去本王即刻禀报你母后。”
一听到慕容墨宸提起母亲，雪晗闻风丧胆，秒怂。
“那皇嫂，我先回去了。”
云温莞眯笑，等人一离开，赶紧把慕容墨宸扯过来。
“好啊你，什么时候身边藏了个这么水灵的小姑娘，快从实招来。”
慕容墨宸：“……”
这女人倒不吃醋，全是八卦之心。
这也太……太贤惠大度了。
宸王殿下说不出来，就觉得这样
令他不太高兴。
不过宸王殿下也没计较。
“他是青玄宫宫主的女儿雪晗，青玄宫宫主是本王习武师父，后来雪晗被先帝认作义女。”
所以，名义上慕容墨宸是雪晗公主的兄长。
原来如此。
“先帝怎会认雪晗为义女，他也知道你是青玄宫宫主的弟子？”
先帝自然不知情，否则也不会认雪晗作义女。
至于先帝为何要认雪晗，是因为青玄宫有一样技术，制作人皮面具的技术，皇贵妃母家擅长制毒，却不善于制作人皮面具，后面之所以会，就是从青玄这里得到了技术。
“我说呢，皇贵妃母家怎有如此大本事，毕竟人皮面具材料相当难得，民间几乎没有的。”
慕容墨宸却从她的话捕捉到不一样的信息。
“莫非你的人皮面具之术也是从青玄宫得来的？”
“才不是。”说到这个云温莞特骄傲，“青玄宫的易容术也是我外祖父传授的好吗……”
当年，谢道庆下山游历回来，说险些中了桃林岛的独门暗器，幸亏青玄宫相救，为作报答，谢道庆把人皮面具之术传给青玄宫。
云温莞这才知道青玄宫的存在。
那是在云温莞误入桃林岛的前一年。
青玄宫称不上隐秘，却也不问世俗，更是有宫规：不准与外族人通婚。
“难道就因为这该死的破规矩雪晗公主才没看上慕容
墨宸……”
云温莞嘀咕着。
慕容墨宸：“……”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本王有事跟你说。”
说就说呗，那么正式。
云温莞躺下。
“你说。”
慕容墨宸：“……”
一时之间还真不知怎么说。
云温莞等了半天，差点以为慕容墨宸不想说了。
抬头，发现他仰望屋顶，面无表情。
这……
云温莞就搞不明白了，这男人怎么这么忧郁啊，难道又跟顾知韵有关？
这就让云温莞不舒服了，躺在现任床边想前任，这是想干嘛呢，示威还是挑衅。
云温莞胸口酝酿着火气，翻了个身，滚到最里边。
然后慕容墨宸的声音就从后背没有起伏地传来。
“温莞，如果你知道火烧云家的人了你会如何？”
云温莞：“……”
“你就为这个装深沉啊？”
大晚上回来就鬼鬼怪怪，至于吗。
慕容墨宸抿嘴，神情严肃。
“本王跟你说真的，如果这一刻，你知道火烧云家，害死你云家的凶手了，你会如何？”
云温莞眨眼，见慕容墨宸目不转睛锁住她目光，那顺遂不见底的眸光，一眼就能把人吸进无底深渊。
云温莞翻身。
这个问题太沉重了。
大火熊熊燃起的情景仍历历在目，是缠绕她多年的噩梦。
是永远无法抹平的伤口。
云温莞轻轻叹息，也望着屋顶。
她说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