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云温莞浑浑噩噩,等到宫女把送子观音交到她丫鬟手里才讷讷谢恩。
难怪皇后殷勤,原来是打她肚子里这块肉的主意。
云温莞印象中皇后跟皇帝感情还是不错的,这么说皇帝跟太后都知道了?
可今晚宴会皇上跟太后并未提及,尤其是太后,都不屑多看过来一眼。
跟之前的热络截然不同。
应该是还不知道的。
云温莞想不通。
又不敢多嘴细问。
大概是皇后看出她的心思,主动交代,是顾知韵透露的。
“顾……惠妃!”
云温莞不习惯称呼她的妃位品阶,差点忘了规矩。
她怎么都想不到顾知韵居然知道了。
顾知韵怎么会知道的?
云温莞快速在脑中排查,没有一个可疑人选。
皇后的声音把她拉回思绪。
主要是叮嘱她一些孕期注意事项。
怎么听都有点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意味在里头,云温莞全程只顾嗯。
时间不早了,云温莞还要跟简析说些体己话,在宴会上,场合不对,聊得不尽兴。
皇后让人把她送到门口,宫女还在耳边对她说了一句悄悄话。
简析早已在旁边等着了。
云温莞扫了一圈,走过来,“念霖呢?”
“小殿下被太后留下了。”
太后喜欢孙子,对慕容念霖挺好的,不至于加害他。
太后
吩咐了,让十七皇子在皇宫住一晚,明日再送出去。
这样一来云温莞也没办法强行带慕容念霖出宫。
“那就请姐姐多费心,帮我照顾着。”
“那是自然的。”简析玩弄云温莞的小辫子,笑容忽然淡下去。
“你跟宸王怎会……”
云温莞知道她现在满腹疑团,也没打算隐瞒。
“……总之,我现在跟王爷很好,还怀了王爷的孩子,姐姐,这件事希望你帮我隐瞒。”
太子妃不难猜测,云温莞隐瞒的意图多半是怕皇帝跟宸王之间仇恨爆发引来危险。
“你放心吧,我不会多嘴的。”太子妃真心为云温莞高兴,只是觉得可惜。
等两人到了人少的地方,太子妃才问出来。
“难得下山一趟,我还以为你会找阿真呢。”
“我跟他见过了,一开始也确实打算跟他发展下去……”
云温莞把自己如何跟晏真相遇,又如何跟慕容墨宸和离再跟晏真在一起,又如何跟晏真分手的事一一说了。
只不过分手这个环节她捏造了事实。
说是晏真的病难治,家里为了给他冲喜,找了个命格旺他的女人做妻子。
晏真家族庞大,婚姻本也不由自己做主。
简析也是出身大户人家,其中的辛酸能体会。
“那看来你跟阿真是缘分薄。”
云温莞点头,转
而便问起如何去蓬苔天山的事。
“等我家里的事情落下帷幕,我想带慕容墨宸见一见外祖父。”
顺便看看那个梦境是不是真的,还有另一个云温莞。
太子妃正要说,太子便过来了。
云温莞对太子人品没什么了解,不过简析看上的人应该是不差的。
她行了礼,太子还算客气,接着便说太后邀请,让简析跟着一同前去。
“姐姐,那你去吧,我先出宫了。”
云温莞在梅香的陪伴下,穿过一座又一座院子,这条路也能出宫,不过并非常人走的那条,她记忆犹新。
连梅香都持有怀疑。
云温莞目光带着柔情,发钗上的流苏随风摇摆,愈发衬出她冷傲,与众不同的气质。
“这条路,我大概是最后一次走了。”
她跟晏真一起走过的路终将消失在历史的足迹里。
然而命运就是这么地捉弄人。
云家的门楣之下,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倒影瞳孔,云温莞停在那里,不敢靠前,不敢相信,不敢眨眼,仿佛这是一场梦幻,再睁开,人便没了。
道路两排桃子树放肆吐露新芽,迎接新的周期。
那人也是一袭军绿锦袍,魁梧健壮,大约是听到了脚步声,蓦然转身。
他轻轻呼唤。
“莞儿……”
……
云温莞跟晏真坐在大厅上,等
着云景年帮上了茶水,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俩人就这么坐着。
“莞儿,你过得好吗?”
云温莞客气笑了笑,“还好。”
“你活着,真为你高兴。”
云温莞发自内心的高兴。
没想到晏真大难不死。
只是,除了高兴似乎也没有别的什么了。
云启元可不愿俩人这么支支吾吾的,兴高采烈地替晏真说话。
“莞儿,晏少主这阵子可不容易啊,尤其是为了咱们云家奔波,他这次遇难就是因为……”
“云伯,别说了。”晏真不希望自己对云温莞的好变成她的负担。
做这些本就是心甘情愿,不是非要云温莞的回应。
更重要的是,赎罪。
云温莞也瞧出来了,晏真是真的憔悴了不少,眼底的乌青还在,一身风尘仆仆的气息。
“既然来了,便歇息会吧。”
云温莞面对那么炙热的眼神有些坐不住,气氛一再尴尬。
晏真说自己没什么大碍。
在海上,一波又一波的浪席卷,他都以顽强的意志活下来,只要记忆里还有云温莞的名字,还有云温莞的容颜,就能坚持下去。
可为什么,短短的时间,云温莞跟慕容墨宸和好了。
感情越来越好。
他的莞儿,甚至怀了慕容墨宸的骨肉,他的莞儿,眼里,心里,都只有慕容墨宸了。
晏真
很想问为什么,可她看到云温莞小心翼翼护着自己的肚子,那甜蜜期待的眼神,深深刺伤了他。
管家是真没把晏真当外人,说起自己从古井进入密道的事。
“小姐,当初你在古井看到咱们云家的东西,其实这都是晏少主做的,晏少主对咱们云家,真是尽心尽力啊。”
云启元说,晏真得知云家一夜倾覆之后,便以少主的身份开始打造一口井,设计机关,把云家的灰烬满葬于此,每年祭拜。
而那些所谓的僵尸,其实是木偶术,为的就是吓散别人,不让别人靠近那口井。
云温莞没想到这口古井跟云家还有渊源。
甚至是晏真一口打造。
可云温莞仍不明白。
“我家在荆州,你怎会想到在这里立井?而且,为何要凿井,花费那么多精力。”
完全是没有必要的。
晏真不觉得做这些有什么了不起。
他说起话来还是那个阳光的模样。
“之所以选在这个地方,是因为这原先是一片树林,我的病需要这里的草药控制,后来附近村民大肆砍伐林木,这便成了如今的景象。”
至于为何选用凿井的办法……晏真心想等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云温莞。
他的视线一路往下,落在云温莞肚子上,眼睛酸涩。
“莞儿,你,你在宸王府,快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