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温莞醒来的时候回到了风吟院,房间寂静无比,小桃,绮罗,都不在,坐在床边的是多日不见的孟惠心,她正趴在床前闭目小憩。
狼狈的一面还是被看到了啊……
云温莞怔然,严格来说孟惠心也是慕容墨宸的人,这么一来,好像身边真的连个朋友都没有。
她心中苦笑,胸口闷疼,微微动一下,浑身都痛,想要起身,无力支撑。
云温莞试图张嘴,好似比昨日更严重,昨日还能啊啊叫出声,今天,彻底喊不出话来。
院右边的高墙外,丫鬟们正打扫,议论云温莞这个不受宠的王妃终于遭到报应,等醒来再挨上三十板子就算给小殿下报仇了。
那三十大板是慕容墨宸亲口下令,本来昨日是要执行的,关键时刻君陌站出来,看到王妃奄奄一息,自作主张先缓一缓。
现在还有一口气,要是补上那三十板子非一命归西,而慕容墨宸,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不会因为对方处境艰难而有所心软。
云温莞睁开眼,两行泪顺眼角滑下。
孟惠心感觉有动静,抬头,惊喜地喊了声王妃。
呵,王妃,讽刺至极。
云温莞敛去心中的苦涩,在孟惠心手上写字。
“念霖怎样了?”
知道云温莞不能说话的时候孟惠心满是心疼,现在一看,眼眶积满泪水。
“王妃——”她忍不住将云温莞揽入怀,痛哭。
怎么一转眼,小殿下危在旦夕,云温莞也伤痕累累了。
最重要的是,慕容墨宸对云温莞也那么严苛。
什么密
信,什么沆瀣一气,孟惠心不信,她说,“王妃,我相信你,温莞,我真的相信你,放心吧,我会帮你找到证据的。”
皇帝多阴险狡猾,想要自圆其说还不容易,今日能陷害云温莞,明日就能陷害李将军。
一面之词,慕容墨宸怎么就信了呢。
不过也不能全怪慕容墨宸,从小经历那些阴暗,很难对一个人全身心信任,尤其是这个人,还跟仇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孟惠心看到云温莞一身伤,哭红了眼睛,这会有些睁不开。
“小殿下没事,多亏了你写下应扎穴位,覃大夫跟莫大夫合力对症,暂时保住小殿下性命,不过最终还是要靠你。”
说到这个,孟惠心满腹疑团,想问为什么她要伤害慕容墨宸,是不是真的故意对慕容念霖见死不救,在山上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何会说不出话来。
千言万语,到头来,孟惠心顾及云温莞身体,什么都没说,单单问她现在还有哪里疼,要不要请大夫。
云温莞摇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的伤势虽然很重,但身上涂抹的膏药特别止疼。
真要说哪里不舒服,心里不舒服。
见孟惠心欲言又止,云温莞猜想她一定有很多话要问,但是现在,她不想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怎么过来了?”
云温莞眨眼,有些鼻塞,要张嘴呼吸。
孟惠心梗脖故作生气,“还不是王爷叫我过来,不然我都不知道你出了这么大事。”
孟惠心有叫慕容墨宸一个时辰报平安的,
结果,报了一两次就不报了,孟惠心觉得不对劲,赶紧来宸王府蹲守。
人到了宸王府,一问才知道事情来龙去脉。
但是慕容墨宸知道她来后并没有将人赶出府。
所以,孟惠心解释说王爷叫她来的某种意义上说也没错。
云温莞怔然,慕容墨宸会这么大发慈悲?
联想到孟惠心屡次当说客,给她跟慕容墨宸牵红线,云温莞就更不信这话了。
到了午餐时间,绮罗回来了,云温莞见她安然无恙才放下心。
昏迷那一刻,她真的担心慕容墨宸会迁怒绮罗,哪怕是最得力的手下,慕容墨宸狠起来毫不留情面。
她将绮罗的手捧在掌心,喜极而泣。
谢谢你,绮罗。
绮罗还以为王妃身上疼得难受,正要找府医。
云温莞摇头。
“不用了,府医听命于慕容墨宸,没有他的命令不可能擅自给我看病的。”
好在她就是大夫,在孟惠心帮助下写了药方子。
交给绮罗,让她帮忙抓药。
只有赶快好起来才能医治慕容念霖,时间不多了。
可能同是因为这个顾虑,慕容墨宸也没有再提那三十大板的事。
云温莞到的时候慕容墨宸已经在了,全程没有抬眼。
这样也好。
云温莞想了想,坐到慕容墨宸对面。
王府有规矩,位置是不能乱坐的,不过这种气氛下,慕容墨宸未必希望她坐在身边,自己还是识趣点好。
云温莞忍着胃里的翻涌,吃一点饭,吃一点青菜,那些肉啊,汤啊,都不吃了。
慕容墨宸估计是
为了惩罚她,故意只给她吃青菜。
这正好顺云温莞的心意。
这样的日子似乎又回到最初的时候,各顾各的,彼此不影响。
见饭桌上格外冷清,孟惠心便跟云温莞分享顾之梨近来状况。
说起顾之梨,有一段日子没见她了,苏屹书新婚燕尔,从此跟顾之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是,大婚当日,顾之梨还是悄悄去观看婚礼,站在门口远远看着,看心爱的男人违背誓言,跟别的女人拜堂。
顾之梨没有逗留太久,本来以为宸王妃会过来,还能说说话,没见到宸王妃只好悄然离开。
现实情况不允许顾之梨继续消沉下去,在孟惠心帮助下,她找到一份刺绣的活儿,顾二夫人身子也渐渐好转,母女二人日子相对安稳。
相反,苏屹书这边就比较冷淡,新婚之夜,苏屹舟找了个理由睡书房,把新娘子留在新房内,第二天,更是外出收货,至今未归。
对此,众说纷纭。
云温莞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曲折,她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替苏屹书感到可惜?”孟惠心调侃。
云温莞摇头,“并不是,我是担心顾之梨,你想想,谁能受得了自己的丈夫新婚之夜抛弃自己,恐怕新娘子还以为丈夫想着旧情人呢,这么一来,新娘子指不定把矛头指向顾之梨,到时候顾之梨就危险了。”
也幸亏云温莞开不了口,否则,这话让宸王殿下听到,总觉得在含沙射影说他。
孟惠心没想这么远,经过云温莞这么一分析,好
像还挺有道理。
听说苏屹书娶的那女人不是个善茬,家里又有点小钱,出了名的难搞,尤其是独守空房让人看了笑话,那女的直接跟婆婆顶起来。
至于后续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孟惠心想了想,吩咐绿叶派个小厮暗中保护顾之梨。
有人在暗中帮忙,云温莞就放心了,她告诉孟惠心,“也要小心顾家,我看顾知韵对顾之梨也不好,她如今成了皇上新宠,弄死顾之梨太容易了。”
俩人聊得十分投入,把慕容墨宸晾在一边。
这顿饭,他同样食之无味。
时不时看云温莞,见她谨小慎微,吃得很少,心头莫名火大。
得知她不能说话那一刹那,一种没有来的心疼占据心头,他想,她一定是受到了刺激,才会性情大变。
覃大夫说有这个可能。
他欣喜,而下一刻,收到君辞递上来的密函——那个小竹筒。
在宸王府荷花池右边的假山石缝无意中发现,小竹筒沿着溪流一路飘到宸王府,慕容墨宸这才得知,云温莞原来跟皇帝之间靠这个传递消息。
怪不得侍卫都没发现云温莞异常,那个地方宽敞,人迹罕至,自然没有暗卫驻守。
当看完信上所有内容,慕容墨宸面色忽地沉郁森阴,大手将桌上所有文案挥洒倒地。
迫不及待要见这个女人,恨不得把她的心剖出来看看,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
现在,就是同在一桌上用膳,他都无比反胃。
“云温莞,你最好祈祷念霖无事,他死之日就是你丧命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