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温莞静坐一旁,看着这群猛兽包围小土堆,用爪子一点一点刨。
在猛兽群起进攻,感受逼近的紧张局势,云温莞绝望闭上眼,等待死亡。
就在自己以为魂归西时,想象中的痛苦并没有随之而来。
云温莞被震到一边,紧接着,所有动物都朝土堆聚集。
走到身边的仍是那只金身斑纹虎,似乎在说别怕,它们不会伤害你。
不一会,小土堆没了,地上的坑一寸一寸往下,它们的身影也在一点一点下沉。
地面随之勾勒出一幅八卦地图来,云温莞想起父亲讲的一个故事。
当年,沧菱开国皇帝,曾为联络群臣颠覆前朝统治误入福鼎山,而成功走出的原因正是开凿隧道,绕开所有毒株猛兽,隧道入口正是一个八卦地貌,当然,这只是传说而已。
云温莞从故事中回神,迫切想知道
不经意抬眼,发现泉水正慢慢枯竭,水位明显下降很多,个别地方裸露出河床,鱼啊虾啊翻出白肚。
“这到底怎么回事?”云温莞往瀑布峭壁走近,茂密藤条下隐约映出一抹红。
云温莞视力并不好,正要过去,后面,嗡嗡的动静打断思绪。
透过错杂缝隙,她看清来人的衣着。
不等开口,男人便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晏真也很意外云温莞在这里。
“云姑娘!”
云温莞笑了笑,“怎么不叫我莞姑娘了?”
俩人都是呵呵一笑,默契十足。
看见这一堆凶兽,晏真神态自若,丝毫不担心,他主动走上前,抚摸着金身虎,仿佛重逢的老朋友。
小邵被此处景象惊呆,看似繁花似锦的小天地,不敢有丝毫松懈。
晏真抚摸金身虎头,则没那么担心,“放心吧,此处应该安全。”
他仰视,温润谦和的一张简直脸迷倒众生。
“云姑娘是如何进来的?”
“……缘分使然。”
云温莞指向金身虎,眉目柔情似水,不过这一趟可走了不少路,甚至还有机关,处处玄乎。
大
自然本就是神秘的,晏真砸吧了下,“福鼎山虽然凶险,但其实只要准备充分,安然无恙下山自是没问题的,因此,诸多能人义士为了躲避,也会隐身在此。”
所以才有机关。
云温莞认同这一点。
俩人见水势渐弱,直接淌石头过对面,被那红字吸引的还有晏真小邵二人,他们只要轻轻一跃,便可到达对面,但晏真却选择从容跟在云温莞身后。
主子都跟着,小邵自然不好卖弄自己那点本事,便乖乖跟在后面。
云温莞到了对面,忽然看见旁边有一双圆圆的东西在动,隐匿在绿色植物下,极难察觉。
“初辞,你看,那是不是有个人?”
小邵立即拔剑,“少主,我先去看看。”
藤条下确实藏了个东西,不过不是人。
是只猫。
云温莞很少见过猫,最近的一次就是在皇宫,从慈安宫地下密室逃出来后,就有一只猫蹲着,慕容念霖还说宫女是猫变的来着。
晏真见多识广,卸下心防。
扭头向云温莞解释。
“这是火灵藤,结出的果子是猫的最爱,而猫时常喜欢在火灵藤根处撒尿,滋养火灵藤生长,算是报答。”
换而言之,猫在火灵藤上撒尿的地方就是对付火灵藤的地方。
“你也知道火灵藤啊?”
云温莞微微震撼,根据绮罗的说法,火灵藤来自楼兰,神秘而杀人无形,却鲜少人知晓,就是当年,沧菱高祖皇帝,也是因为受到火灵藤攻击,这才将冲突重围之路径改为地下行走。
慕容墨宸知道不足为奇,他一生坎坷,可像晏真这样举止温润的翩翩公子,颇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感觉,竟也通天晓地,就令人肃然起敬了。
晏真一笑,“怎么,在下看起来很无知吗?”
哈哈。
不过云温莞看起来不过十七八,竟也知道?这就难以理解了,他作势看了一下她的手。
“云姑娘真的是荆州乡下人吗?”
云温莞心里咯噔,“为何这么问?”
重生的秘密迄今为止
,应该没人知道,如果真有能人异士看出玄机,或许朝不保夕。
按理说云温莞应该很紧张,可在面对晏真的时候,却很淡然,仿佛料定他不会出卖自己。
晏真轻笑,“荆州虽说生意红火,可几年前还是农业大洲,云姑娘这双手肌肤光滑,柔嫩白皙,不像是做过农活的,即便是好生保养,断不可能脖子手臂都丝毫不被晒黑吧。”
云温莞为他的心细感到震惊。
这个问题一开始她也搞不明白,当自己穿着嫁衣醒来,手脚,全身肌肤,声音,还有容貌都是她自己的,原主虽说跟她七八分像,却也有许多不同之处,然而,沧菱帝当初也没看出端倪来,又或者一开始是疑惑的,后面又不了了之了。
云温莞怕吓着他,却又忍不住想分享,“如果我说我来自一个很神秘的地方,你会不会去揭穿我?”
她半分认真半分玩笑,状似无关紧要,又格外期待他的回答。
晏真顿了半晌,莞尔勾唇,“在下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俩人默契一笑。
同样惊诧的还有小邵,见到火灵藤那一刻时,他已飞奔赶来,喊了一声少主退后,至于那只猫,一眨眼的功夫,不见了。
“少主,咱们赶快离开吧,火灵藤一会怕是要喷大量火。”瞧见火灵藤颤动,小邵担忧道。
火灵藤一般在枯竭时会大量汲取水分,摄取能量,眼下看来便是水势减退的原因。
晏真眉头轻皱,忽地纵深朝红色字体飞去,而后,立定于一根树枝上。
云温莞不知她手里拿的是何乐器,只见晏真缓缓拉起来,哀怨的音律飘飘忽忽,徐徐散开,很快,一群蜜蜂飞奔而来,忽然乖巧停在小邵面前,队伍有序。
“少主,没有火灵藤的粉末了。”
云温莞解下腰间的包带,“我有。”
“你怎么会有?”小邵一脸惊讶。
云温莞哪有时间告诉他自己就在不久前刚刚经历过,既然要上山,自然是什么都准备充分的。
“别啰唆了,赶
紧让蜜蜂衔着。”
这些蜜蜂,个个比蜘蛛还大,不一会儿,纷纷朝火灵藤方向进攻。
约一盏茶的工夫后,火灵藤慢慢减退,像是战败的士兵,逃之夭夭。
蔓藤清除,所有字迹赫然出现在眼前:
云愁溪出桃酒芳,汝辈将才不朽良,陋铭仙境处处闻,荫木新冢自成乡,以卵抨击罪难恕,百万红液如是惨,千错万错慕燕沧,杏菱无情满洲藏。
又是一首诗。
云温莞最先想到的便是十七皇子先前提起的藏尾诗句,念下来,并不通顺,又试了藏头诗,看不出所以然来。
但是,这几句诗,隐隐当中自有一股怨气,千言万语道不尽。
要说这首诗唯一能读懂的,便是慕燕沧和杏菱。
燕沧、杏菱皆是属荆州辖区,是有名的小镇。
云温莞母亲是杏菱人,而燕沧,是重要的皇商汇聚地,两地相邻。
她反复念,毫无思绪。
字迹会是谁留下的?
在云温莞沉思中,晏真也是一脸不解。
小邵见火灵藤屏退,奔跑过来,“少主,再耽搁下去天要黑了,咱们赶紧赶路吧。”
经小邵提醒,云温莞这才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
“此处如此危险,你们上山是要做什么?”
跟云温莞不一样的是,晏真并未用一句“缘分使然”打发她。
“在下有位亲眷尸骨葬身于此,故而上山找寻,不想误打误撞到了这里。”
晏真誊抄好这几句诗,便收好。
“走吧,火灵藤吸干水分,一会该醒了。”
云温莞点头,等他们经过小土堆那个地方,金身虎已经命“手下”叼了一个坛子出来。
她依稀记得,这种灰白分明的坛子一般都用来装骨灰。
所以这是个骨灰盒。
云温莞不明所以,那些野兽在完成任务后陆续退下,只有金身虎还在旁边,静静地趴在一旁,一双眼睛,也不知在盯着云温莞还是她手中的盒子。
云温莞不太敢触碰这些,拿着人家的尸骨挺不地道的,可晏真却在看见骨灰盒的时候神
情一怔。
与小邵对视,闪过一抹失落。
根据北蒙蒙主的描述,云夫人的骨灰是他亲手埋葬,用的是青花陶瓷装的,那便不是云温莞手中这个。
云温莞拿着坛子不知所措,“小可爱,你为何要给我这个呢?”
小可爱?
小邵忍俊不禁。
“王妃,它可是福禄山一代的山中之王,你这小可爱未免配不上它的霸气吧。”
“小邵,不得无礼!”
晏真瞪了下属一眼,回头跟云温莞道歉。
云温莞摆手,表示自己不放在心上。
“主要是觉得跟它有缘,以前我家也有一只幼虎,后来它走了,我总感觉就是这只,跟它投缘,便这么叫他了,何况它不反感啊。”云温莞摸摸老虎头,十分欢喜,“是不是呀……”
金身虎:我表示很嫌弃,好不容易找到你,却不给我个霸气的称呼,我不得被同类笑话死。
金身虎又嗷叫了声,慢慢离开了。
云温莞拿着这坛子实在不知所措。
“哦,既然你们有事先走吧。”
晏真不放心,“那你呢,还有宸王呢?”
刚才回到山洞,洞内可没有人的气息在。
慕容墨宸可能早就走了。
云温莞不知道慕容墨宸去了哪,反正不会出事就是了,她并不担心,笑着拍胸脯打包票,“没事,多亏了小可爱,我的伤已经不成问题了,加上我有毒粉傍身,又有小可爱在身边,这山里还不是任由我横着走。”
晏真被她逗笑了,“相逢即是缘,也不差这点时间,走吧。”
小邵还想说什么,被自家少主一个眼神制止,只好默默闭上嘴。
云温莞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骨灰盒,晏真思索半晌,给出建议,“山中动物有灵,既然这是金身虎给你的,自有它的用意,你拿着便是,有朝一日或许有用呢。”
云温莞没办法,点了点头。
阳光愈发强烈。
几人躲到树下,树下到处是毒草,这些云温莞都在天山接触过。
“小心,这些草有毒!”
“小心,这些草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