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来,也就是云温莞来那次,是苏家二公子第一次跟顾二小姐约会,而约会地点便是这首饰铺。
云温莞失落地说了一声这样啊。
“那能联系上他吗?”
云温莞看上去挺着急的。
女员工是上了年纪的大娘,上下一瞧,“王妃,您找二公子有什么事啊?方便的话民妇可代为通传,要是紧急事件恐怕帮不上忙,苏二公子一向来无影去无踪的,查账日子也不定。”
最近到处洪灾,货源难找,这是举城皆知的窘况,云温莞能理解。
出来也不过是碰个运气。
“那没事,以后有机会先吧。”
云温莞看上去挺失落的,老员工涨了工资全仰仗王妃上回光顾,于是在云温莞走出几步后哎了好几声,转身进屋,没一会拿出一张纸条。
上面写的是苏二公子家里的地址。
这个地方云温莞知道,上回医治苏二公子的母亲去过一回,不过那地方远,云温莞不太想折腾,但老员工倒是提醒了她,真到了没法子的时候,上门拜访不失为一种办法。
云温莞道了谢走出店铺,一时间不知道去哪里。
以前老想着治好慕容念霖再想办法找云家当年被灭门原因,后边慕容墨宸身边危机不断,难保哪一天殃及旁人,云温莞决定及早介入调查。
至于云启元是否还活着也要调查,或许他知道内幕。
云温莞突然就想起孟惠心说过,新上任的县令就是从荆州调任上来的,或许能查出一点线索。
“咱们
去县衙吧。”
绮罗说好,刚准备上马车,绮罗哎呀了声,“奴婢给忘了,今日休沐,县衙怕是没人,王妃要不改天再去吧。”
提到休沐,云温莞想想也是,慕容墨宸今天就没出门,当时也就没多想,她对时间没有概念。只不过按沧菱律法,值班五天,休两天,今日算来才第一天,要见县令最快也要等到后天了。
有道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云温莞只能就此作罢。
“那回去吧。”
这一转身就看见前方有道淋雨的身影,丢魂落魄地往前走,雨势过大,都看不出是男是女。
绮罗视线算好的,“王妃,您看像不像是顾二小姐。”
……
云温莞把顾之梨带回了之前慕容墨宸租的那个仓库。
菟丝子毒性解了,仓库并没有随之撤走。
顾之梨拿着云温莞放在这边的备用衣服换好出来。
“好好的怎么淋雨了,别看天热,容易着风寒。”
云温莞招呼她过来,从绮罗手中接过干毛巾,主动帮她擦头发。
又让开了窗通风,就原来剩下的老姜,药壶熬了碗姜汤。
顾之梨吓坏了,连连起身,“我哪受得起王妃如此恩惠,我自己来。”
她一起身,动作幅度过大,以至于衣领微微扯开了些,云温莞眼尖地发现她脖子上有大块梅花点。
这个点是什么,云温莞很清楚,之前路过青楼时,那些揽客的女子脖子上差不多都有。
云温莞没有一语戳破,问她发生了何事。
一开始顾之
梨只是轻声哭泣,后来就停不下来。
云温莞倒也耐心等着她哭,哭也是一种发泄的方式。
这时,几个躲雨的小伙子就来到仓库门口,几人毫无顾忌地交谈着。
云温莞这下算彻底明白顾之梨哭什么了。
他们说看到冠军侯府的庶女从废弃院子跑出来,衣冠不整的,后面还有几个肥壮老男人。
光是这几条信息就足以令人想入非非。
冠军侯庶女有三个,全与顾之梨年纪相仿,可符合小伙子描述的似乎是顾之梨。
云温莞目光落在顾之梨身上,刚才倒是没看见她衣衫不整,就是很狼狈。
可云温莞觉得一个女子,若是被玷污清白,不该会这么平静。
她这边乱哄哄猜想,一边等顾之梨冷静下来。
云温莞把自己的手帕递出去,“擦擦。”
顾之梨的哭声倒是让几个男的一齐看进来,不过他们似乎没有认出顾之梨,所以也只是看一眼便又继续议论着。
云温莞想了想,拉起她,把她带上楼。
顾之梨挺诧异的。
“王妃,我……”
顾之梨像是有口难言,又或者难以启齿,没说出几个字又开始哽咽起来。
云温莞更加坚信这小妮子出了事。
“你若是愿意说就说,不愿意也无妨。”
云温莞承认,私心里还是希望顾之梨说,虽然她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
绮罗默默地去了门口守着,顾之梨这才小心翼翼抬头,一张梨花带雨的脸看得真惹人怜。
“王妃……”
许
是云温莞平易近人,一点没有王妃的架子,顾之梨忽然抱住了云温莞,缓缓诉说着经历的所有。
一场雨渐下渐停,仓库周边的店铺陆续有客人上门光顾,一景一物经过雨水的洗礼变得格外亮堂。
“你是说是顾知韵把你拖进破庙,又是她把那些男人找来对付你的!”
云温莞久久无法从震惊中缓过来。
顾知韵是很坏,但顾之梨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妹妹,云温莞很难想象,顾知韵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能下此狠手。
顾之梨点头,“大姐姐当时说我娘亲晕倒在破庙,领我前去,我没想到这是她的阴谋,其他男人我不清楚,可为首的男人中了药,我感觉得出来,他身上穿着制服,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厮……我从没有得罪过大姐,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起初顾之梨不太相信,因为顾知韵心眼多,可母亲的确经常去破庙为她祈福,顾知韵说得有板有眼,顾之梨心一软,便跟了过去。
结果刚进去就被锁在里面,任凭她怎么喊,外面不见一点动静。
顾之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害了。
然后就看到几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扑上来扒她衣服裤子,为首那个嘴边还有一颗大黑痣,黑痣里长了一根胡子。
顾之梨哽咽着,说话就断断续续。
“虽然最后关头有位大侠救了我,可我被看光,怕是跟苏公子无缘了。”
说起这些,云温莞发现她眼神无光,像是被一股黑暗的力量一点一点拉进深渊,而
旁观者,无能为力。
顾之梨陷在深深的自责里,“我没有姣好的容颜,没有显赫的出身,没有出色的才艺,现在,连仅有的清白也没了,我……”
她只想找个安安静静的地方,了此余生。
云温莞听出来了,就有点怕这丫头真的想不开
“苏二公子应该不会介意的。”
顾之梨苦笑,“王妃,你,可以帮我保密吗,就算我要离开苏公子,也希望在他心中的形象是最好的。”
与此同时,仓库对面的董家酒馆慢慢走出一个年轻少年,少年束起发,手朝外面伸了伸。
“少主,雨停了,咱们上路吧,刚才救了那个姑娘,耽误了好些时间呢。”
小邵把马鞍放到马背上,将包袱麻利打结。
晏初辞将长灵剑系挂好,看了下汝南的天,说了句走吧,于是淡定收回视线,单脚一蹬,利落上了马,双腿朝马身轻轻一夹,缓缓从仓库面前经过。
“没想到梅博逃到边境了,我们先跟云启元会合,再做打算。但愿此番北上北蒙能找到杀害云叔一家的凶手,告慰云叔的在天之灵。”
“北蒙天气寒冷,不比汝南炎热,属下只担心少主身子禁不住长途跋涉,本来都打算前往蓬苔天山了,结果您又反其道而行之,这身子骨……”
小邵欲言又止。
晏初辞只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再出言。
只要能帮到莞儿……就好。
俩人扯动缰绳,一掣,红鬃烈马立即甩开马蹄,一路赶往北蒙去,留下一道靓丽的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