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温莞被带走的消息很快传到顾知韵耳中,彼时顾知韵正在冠军侯府,跟母亲商量和慕容墨宸的婚事。
这门亲事早些年就定下来了,无奈中途小皇子反反复复又病好几次,就这么耽搁下来。
眼看自己的女儿已经十八,冠军侯夫妇开始着急。
顾知韵一回来便诉苦,三言两语离不开云温莞,一口一个乡下野丫头,正愁不知道如何除掉云温莞这个碍眼的绊脚石,现在这个消息来得可谓及时。
“父亲母亲,你们要替女儿做主,我没名没分住进宸王府那虽有王爷和老太婆允许,终究名不正言不顺,现在机会来了,咱们正好可以在牢中悄无声息把她给……”
顾知韵执起纤纤之手往脖子上一抹。
冠军侯拢旅顺胡须,陷入沉思。
“那孤女真有这么大能耐?”
冠军侯不太相信,“韵儿,她掀不起大浪的。”
假以时日,凭宸王对女儿宠爱,云温莞都不用他出手便能让出王妃之位。
“父亲,难道你们希望一个乡下孤儿骑在我头上吗!”
顾知韵不依不饶。
冠军侯当然不想,当初眼看就要成其好事,结果皇帝临时改变主意。
皇帝之意不难猜测,一来是要羞辱宸王这个不受宠的皇子,二来他冠军侯位高权重,被宸王拉拢,于皇帝而言江山不稳。
冠军侯眉目微眯。
把女儿嫁给不得宠的宸王也有自己考量。
身为宅院妇人,顾夫人想不到这么远,单纯为女儿委屈。
“老爷,咱女儿乃人中龙凤,断不能受此大辱,那个云温莞不过无权无势一个野丫头,您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赶走她?”
冠军侯休闲惬意,压根不把云温莞放在眼里,“倒不必如此小题大做,韵儿有宸王的宠爱,那民女深受王爷厌恶,想来王爷不会上心的。”
顾知韵哭哭啼啼,“爹啊……”
冠军侯笑着宽慰,显然不放在心上。
顾知韵一个眼神投递过去,珠儿立刻站出来添油加醋。
“侯爷,夫人,可不能小觑云温莞,她没少让小姐栽跟头,王爷现在都动不得她。”
“噢。王爷都无奈?”冠军侯来了兴趣。
那看来要做点什么了……
……
午后,慕容墨宸回府,看守的侍卫还是看守的侍卫,该行礼的仆人照样行礼,可一迈进大门,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无一例外,慕容墨宸回到风凰院率先去看慕容念霖。
还未进屋,里面便传来哇哇的哭声。
小桃劝不住,这都哭了一个时辰了。
慕容念霖经常哭,下人习以为常,这次,意外地哭了很久。
闹着要王妃,连昔日爱吃的糕点、玩具都狠心丢掉不要,仆人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怎么回事?”
慕容墨宸声线中透着寒凉。
仆人自觉站成两排,行了行礼,低头不语。
慕容墨宸过去把慕容念霖抱起来,小家伙眼睛红肿,慕容墨宸把小家伙带进了内室,变了个小魔术。
慕容念霖依旧不买账,喊着要姐姐。
这便是对云温莞的称呼。
慕容墨宸话里的怒气直线上升,“把云温莞叫来。”
侍卫面面相觑。
有个胆子大的小心翼翼走上前,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本以为不用惊动王爷,毕竟王妃是清白的,进去做一下笔录也就回来了
。
谁知人到现在还没出现。
风林见事态不妙赶紧跑去衙门,现在也没回来。
慕容墨宸抬眸,“云温莞真是这么说的?”
担心皇帝抓到他把柄借机挑事,故意不亮出身份。
风扬点头,“王妃是这样说的,王妃还说自己能搞定,可眼下还未回来……”
慕容墨宸那好看的眉宇凝成一团,“自己去领罚。”
菟丝子吃死人案例最近闹得沸沸扬扬,慕容墨宸想不通那女人要这么多菟丝子做何用。
慕容念霖的药方单上没有这味药,慕容墨宸记得清清楚楚。
君辞君陌相望,一脸迷茫。
“麻烦的女人。”
慕容墨宸烦躁地揉捏眉骨,追问,“她今天都见了什么人?”
小桃很好这般近距离被王爷问话,哆嗦着,话都说不完整,大意却很清晰。
云温莞见到了孟小姐,顺便问了一下孟小姐的病情。
孟惠心?
慕容墨宸狭长的睫毛眨了一下,思虑着,什么也没说,独自出了宸王府。
而此时,云温莞在做笔录过程中,莫名嗅到一股味道。
有些刺激。
意识到不对劲也晚了,人就这么昏过去。
醒来发现自己被关了起来。
任凭她喊破喉咙都无用。
“慕容墨宸……”
喊出他的名字几乎是下意识的。
这一刻,真希望慕容墨宸会出现。
地面禾草乱七八糟,老鼠窜来窜去。
云温莞不敢坐着,手心抓紧大牢铁门圆柱,有些颤抖。
“啊——”
一只蟑螂爬到自己肩膀上东看西窜,云温莞发出雷鸣尖叫。
牢狱中旁的犯人粗桑有些吓人,“叫什么叫!”
云温
莞视线望过去,看到有些牢里几个凡人关在一起,她怕自己下一刻也被拖进去遭人毒打,识趣闭上嘴。
也就是这一叫,云温莞成功引起大家的注意力。
牢里关押的基本是男性,见到云温莞就跟见到了金子似的两眼发亮。
“真漂亮啊……”
有些地痞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恨不得把云温婉莞一口吞入腹。
云温莞不敢去看那群人狼一般发狠的目光,低头偏过脑袋。
这才注意到隔壁关押的是一个口吐白沫的年轻男人。
身上衣裳破败不堪,脸也脏得看不清面容。
见他四肢抽搐,十分痛苦地滚来滚去。
云温莞的注意力就这么吸引过来。
为医者,银针随身携带。
男人的症状太熟悉了,云温莞压根不用把脉。
“别动,我是大夫,我能帮你。”
全程,云温莞反复重复这句话。
男人扭来扭去,这个状态显然没有办法施针,云温莞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正好见一官差巡逻。
云温莞赶紧喊他过来。
“做什么!”
官差话里冲动,云温莞二话不说,把自己身上所有值钱的首饰都给了官差,连同头上的簪子,一并给。
“劳烦大哥帮我把他打晕,且不论他往后会不会死,若当下能救他一命也算大哥恩德。”
官差双手捧着发光的首饰,慢悠悠掏出怀里的钥匙串。
……
云温莞给男人施针成功,只是最后关头外头来人了,说要带云温莞签字画押。
只有罪犯才需签字画押,这点云温莞还是懂的。
她看了眼官差丢过来的罪状。
呵。
“无凭无据,你们凭什么就
咬定我是造谣凶手,从哪里看出来的,不给我个说法就要我签字,绝不可能。”
不可能!
官差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
“哟,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做主,国法新规,民间菟丝子一次购量必须低于三包,多出依法治罪,你一次性买如此多,还敢说自己没有阴谋,说出去谁信,害了这么多无辜百姓,以死谢罪便宜你了。”
云温莞趣笑,“国法新规,哪条规,依法治罪?哪条法?你把律法条文拿来我瞧瞧,说我有阴谋,你哪知眼睛看到的,哪只耳朵听到的,告诉我,我帮你看看是不是眼屎耳屎太多,好帮你治治。”
官差吞了吞口水,面对云温莞的威逼,硬生生后退了两步,哑口无言。
律法条文,那都是满口胡诌的,当然拿不出来。
云温莞瞧这形势心里明镜似的。
“把你们头儿叫过来,不然我要是冤死第一个找上门的就是你。”
此刻,清风一过,云温莞故作呼了呼,小差吏猛地打一个寒栗。
又进来一个官差,气势一看要比这个凌人。
“说那么多干什么,赶紧带走行刑。”
云温莞没了解过沧菱国律法,也知道犯人犯再大过错都不是直接行刑的,中间还有好些个环节,旁的不了解,县官拟好犯人罪状还需呈给刺史,这是必要的环节。
“你们草草结案,分明做贼心虚,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云温莞挣扎着不肯就范。
牢中蟑螂老鼠穿梭来回,云温莞有意避开,被眼尖的官差发现,便抓了一只老鼠向云温莞靠近。
“你最好识趣画押,否则我就把你丢到老鼠窖,蟑螂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