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原来是故人

韩延青被打得向后踉跄了几步,脸歪向一边,噗地吐出一口血水来。

商渡转了转手腕,幽深黑眸透着噬人杀意。

“不想活了?我成全你。”

韩延青抬手抹去唇角血渍,看着躲在商渡身后的姜穗宁,神情晦暗。

他突然冲商渡挑衅一笑。

“不管你再怎么努力,也只能排在我后面。”

“我才是她第一个夫君,永远都是。”

“你找死——”

噌的一声,商渡腰间长刀已经出鞘,雪亮刀芒自半空闪过一道耀眼光弧。

“商渡!”

姜穗宁一把按住他的手,又怒目看向韩延青。

“你在说什么疯话,还不快滚!”

韩延青冷静下来,后背漫上一阵寒意。

刚才那一刹,商渡是真想杀了他。

他深深看了姜穗宁一眼,转身离开。

姜穗宁的手还按在商渡手上,能感受到他紧绷的身体,如同拉满弦的一张弓。

他皱着眉头看向她,语气不快,“为什么拦我?”

“不想让你脏了手。”

姜穗宁紧紧握着他,一点点把刀收回去,又放软了声音商量。

“你别生气,我们先上去再说?”

商渡面容冷峻,脸庞紧绷,但还是任凭她拉着自己上楼,去了她休息的房间。

一进门,他就用力将姜穗宁摁进自己怀里,紧紧抱住。

姜穗宁一怔,随即抬手环住他的腰,又轻轻拍着他的背,一下一下,像是安抚。

他的头靠在她颈窝里,声音有点闷,似乎还有点委屈。

“为什么要放他走?你是不是还想着他?”

姜穗宁觉得荒谬,“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什么话?”

就是全天下男人都死光了,只剩韩延青一个,她都不会回头。

商渡抬手摩挲着她的脸,指腹在她娇嫩的唇角轻轻擦过,又无意识地画着圈。

幽深的黑眸里倒映出她的面容,专注又热烈。

“穗穗,我后悔了。”他说。

“我那时在西南,接到你嫁入侯府的消息,我都快疯了。”

他奉旨去西南督军,是顺康帝安插在齐仲威和大皇子身边的眼睛。

“我找借口跟随第一批大军回京,一路上紧赶慢赶,还是没能来得及。”

他捧着她的脸,神情隐忍,咬着牙道:“早知如此,我当初就该抢了你进府,也好过让你和那个家伙扯上关系,拜了天地。”

姜穗宁被他炽热的目光盯得脸颊发烫,抿了抿唇,小声挤出一句:“你明明知道,我和他又不是真夫妻……”

他总不能嫌弃她嫁过人吧?

商渡俯首来亲她的脸,细致又温柔。

“我只是……有些遗憾,你第一次穿嫁衣,却不是给我看的。”

老天对他一向不公平,拿走了太多东西。

幸好,还是把穗穗还给他了。

姜穗宁被他亲得腿软,只能搂着他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迷迷糊糊间,她突然想到,“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我没有离开韩家,如果我当上了平远侯夫人,日子‘看起来’安宁顺遂,那你怎么办?你会把我抢走吗?”

姜穗宁问的正是她的上辈子。

上辈子她根本不知道商渡的真正身世,和这位权倾朝野的督公大人似乎也毫无交集,就连儿时那些相处过的时光,都在日复一日的琐碎生活中被渐渐淡忘。

如果不是老天给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原来他一直这样深爱着她。

想到这里,她抬头看着商渡的眼睛,面上带了几分期许和忐忑。

商渡飞快皱了下眉,似乎很不愿意去思考这种情况。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不情愿地说:“如果你真的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那我……我会远远看着你,希望你一切都好,平安喜乐。”

他的生命里只剩下复仇。如果不是她,那也不会有其他人。

商渡低低骂了一句。

不行,一想到她会和别人白头到老,他就恨不得要发疯。

“想都不要想。”

他泄愤似的含住她的耳垂,轻轻咬了一下,“穗穗,你只能是我的。”

姜穗宁被迫承受他略带粗鲁的亲热,艰难地喘息着,努力调动为数不多的思考能力。

“那,如果我死了怎么办?如果我以为的安宁生活是一场骗局,我死了,你会替我报仇吗?”

“会。”

商渡这次答得不假思索,“不管是谁,抢走我的宝贝还不珍惜,我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姜穗宁想起了那个梦,梦里一刀砍下平远侯府牌匾的高大身影。

原来他的承诺一直都在。

她忽然笑了,笑着笑着就流下眼泪。

姜穗宁伸出小拇指。

“商渡,我们拉钩,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在一起,好不好?”

商渡耐心地陪她玩这种幼稚的小游戏,两根小拇指紧紧钩在一起。

他凑上去亲了一下,“穗穗,不管将来世事变化如何,我们都不要分开。”

商渡抬眸望向窗外,天边白云连绵不断,仿佛能从繁华的京城一路看到漠北的草原。

算算日子,那边也该差不多了。

“很快,很快我们就能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他郑重地对她许下承诺。

韩延青回到韩家,直奔韩邦书房。

“大姐被孙家休弃,一时想不开,自缢了。”

他直直看着韩邦,“父亲,你为什么不肯派人去收敛尸身?”

韩邦挑了下眉,似是诧异,“三郎,她是孙家妇,她为孙家生儿育女,难道还要葬进韩家祖坟吗?”

他提醒韩延青,“你别忘了,她当初差点害死平哥儿,是你媳妇儿口口声声说,以后不许她再回来的。”

“可是她已经死了。”韩延青闭了闭眼,艰难道:“孙家不要她,韩家也不管她,难道要她做个孤魂野鬼,无人祭祀香火吗?”

“妇人之仁。”

韩邦失望地冷哼一声,“随便你,反正我没有这样蠢笨无能的女儿。”

韩延青一言不发就要离开,又被他叫住。

“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韩邦皱紧眉头,“你现在是封相的外孙女婿,谁敢打你?”

“没事。”

韩延青敷衍两句就走了。

回到院子里,凌雪见到他嘴角带伤,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叫人拿药箱过来。

韩延青坐在那儿,任凭凌雪给他上药。

脑子里却全都是姜穗宁拉住商渡,又让他赶紧走的那一幕。

唇角无意识地勾起,又突然嘶了一声。

凌雪关切地问,“我弄疼你了?”

“没事,我出去一趟。”

韩延青起身如风一般大步离开,凌雪手里拿着还未上完的药,神色怔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