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灵儿落水只是个小插曲,姜穗宁并没有放在心上。
时间过得飞快,进了五月,顺康帝的生辰,万寿节近在眼前了。
各级官员都在挖空心思准备寿礼,商人们也是各显神通,全国各地的宝贝都运来了京城,价格飞涨。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姜逸还开玩笑地问姜穗宁,今年有没有再梦到什么祥瑞。
姜穗宁好笑道:“那是祥瑞,又不是大白菜,哪能年年都有啊?”
姜聿忽然道:“我最近在坊间听了一些小道消息,不少人都在挖空心思搜寻祥瑞,想要走大哥去年的路子呢。”
“逸儿,你今年不必准备太贵重惹眼的贺礼,打听一下户部同僚都送什么,随大流就好。”
姜父忽然开口,又看向儿女们说道:“去年咱们家侥幸得了机缘,陛下封逸儿做了八品宣奉郎。但逸儿后来去江南赈灾立了功,九死一生回来,所以才能进入户部当差。可见脚踏实地,实心做事才是正道。”
姜家在短短一年内改换门庭,已经十分惹眼了,今年不管外面怎么闹腾,寻找什么祥瑞,自家人还是要低调行事。
“是,谨记父亲教诲。”
姜逸带头,一众小辈纷纷肃容应是。
韩家。
王氏熟练地处理完府里的庶务,正要回自己院子陪女儿,就听见门外一阵喧闹。
她抬头望去,没一会儿就看到韩佩芸趾高气昂地走了进来。
“大嫂,我又回来了。”
王氏第一反应,“门房是不想干了吗,谁放你进来的?”
韩佩芸重重哼了一声,“自然是父亲!这个家还没轮到三郎做主呢。”
王氏:……没毛病。
韩邦说话是比韩延青好使,只有她夹在中间两头受气。
“大姑奶奶坐吧。”
王氏敷衍地招呼了两句,又冲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去找韩延青。
韩佩芸没看到二人的眉眼官司,还在那儿沾沾自喜。
“大嫂,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窝囊了,做什么都听三郎的。他连我这个亲姐姐都不放在眼里,你还指望他能尊敬你这个隔房嫂子?”
她苦口婆心道:“这个家里终究还是父亲说了算,我是他的长女,他怎么能忍心将我拒之门外呢?”
韩邦才不在乎韩佩芸是否间接害死了陆锦瑶——对他来说这正是好事,而且韩佩芸还是兵部尚书的儿媳妇,这重关系本身对韩家也很重要。
韩佩芸在韩延青那里碰了几次钉子后才醒悟过来,转而去找韩邦哭诉,说韩延青不许她进家门。
韩邦这才亲自吩咐了门房,以后不许阻拦大姑奶奶回娘家。
王氏没营养地应付几句,起身就想走,“安姐儿今早咳嗽了两声,我得赶紧回去看看……”
韩佩芸一听就道:“好久没看我大侄女了,我跟你一块儿。”
王氏才不想领她回去呢,正想借口时,韩延青接到消息,冷着脸匆匆进来。
“三郎来了,正好,你们姐弟有什么话慢慢聊,千万别吵架啊。”
王氏说完就赶紧溜了。
韩延青冷冷看着她:“谁叫你进来的?”
“父亲让的,有本事你去找他啊。”
韩佩芸嘴硬了两句,可面对韩延青冷漠的态度,她还是有点伤心,“三郎,姐姐真的知错了,你还要跟我赌气到什么时候?难道非要我给陆锦瑶赔命吗?”
韩佩芸越说越委屈,“说不定她本来就要难产,这又不能怪我……”
“你说这话也叫知错了?”
韩延青不客气地打断,眼神越发冷峻,“你故意说出陆家人感染时疫暴毙,让她心神大恸,紧接着又被你儿子撞倒,引发早产。
结果你不但不帮忙去喊大夫,反而带着孩子逃了,你知道你这一来一回耽误了多少时间吗?!”
他早已从王氏口中得知完整的来龙去脉,但凡韩佩芸当时上心一点,帮忙一点,他都不至于这么生气,甚至痛恨她到不愿再让她上门的地步。
“好好好,都怪我,我就该替她去死行了吧!”
韩佩芸冲他大喊大叫,“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啊?”
韩延青垂下眼,“大姐,母亲只有我们两个亲生儿女,她一直希望我们互相扶持,互为倚仗。但我没办法原谅你,我也没办法原谅我自己。”
他只能选择不看不听,不再和她来往。
韩佩芸咬着嘴唇,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放在桌上。
“这是我给平哥儿准备的满月礼,你要是心里还有母亲,就收下。我是他亲大姑,我又不会害他……”
“平哥儿才不要你的东西。”
凌雪慢了一步赶来,一进门就斩钉截铁地说道。
韩佩芸一看见她,更生气了,“你算什么东西,平哥儿又不是你生的!”
“说得好啊,要不是因为你,平哥儿也不会一出生就没了亲娘。”
凌雪现在有封家撑腰,更不会惯着韩佩芸,抬手一指。
“我不管谁让你进来的,以后这个家你爱回就回,但是别出现在我们一家三口面前,出去!”
韩佩芸看向韩延青,见他一言不发,显然是默许了凌雪的话。
她又气又恨,抄起小布包跑了出去。
韩延青这才看向凌雪,“你怎么过来了,平哥儿呢?”
“放心,有奶娘看着呢。”
凌雪冲他温柔一笑,“以后她再上门就让我来打发,我可不会惯着她。”
韩延青默了默,“算了,也别太过分。”
无视就好。
他低低说了一句:“我去衙门了。”
“好,早点回来,我晚上做你爱吃的菜。”
凌雪一直把他送到二门口,依依不舍地望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这才回到自己院子,抱着平哥儿咿咿呀呀哄了起来。
“小乖乖,快长大,长大了给娘买花戴……”
另一头,韩佩芸憋了一肚子气回到孙家。
冤家路窄,半道遇见了一向和她不对付的妯娌。
“二嫂又回娘家了?”
妯娌一脸幸灾乐祸,“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啊?”
“关你什么事?”
韩佩芸没好气地怼回去,“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上次为了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说情,结果人家根本不买孙家的面子,你可别连累了全家!”
“你,你少得意!”
妯娌冷哼一声,“是谁连亲侄子的满月宴都被拦在门外了?你有跟我吵嘴的工夫,还是想想怎么挽回你那好弟弟吧!”
韩佩芸一梗,心虚地辩解:“胡说八道,我那天是身子不舒服才没去的!”
她气急败坏地回到自己房间,坐在床边冥思苦想。
她该怎么办,才能让三郎彻底原谅自己?
又过了两天,她无意中听到丫鬟的闲聊。
“最近城里好像出了人贩子,好些人家的孩子都被偷了。”
“真的吗?那咱们可得看好两位小少爷,万一出了什么差错,那可就要了夫人的命了……”
偷孩子?
韩佩芸脑中隐约闪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