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宁宁跟娘回家

磅礴的雨幕中,湖边久久回荡着韩凌雪撕心裂肺的哭声。

宾客们远远地挤在伞下,个个默然不语。

姜穗宁抓着韩昭的手站稳了,咳嗽了几声,让那几个跪在雨里,伺候序哥儿的丫鬟小厮都过来回话。

“序哥儿是怎么落水的?当时是谁跟着少爷?”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支吾着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地磕头。

他们都是侯府家生子,如今三房唯一的哥儿没了,他们怕是也活不成了。

姜穗宁闭了闭眼,语气放沉,“老实回话,我留你们一条命。”

平时负责照顾序哥儿起居的大丫鬟哭着道:“三夫人开恩,奴婢真的不知道少爷怎么来了湖边。他平时不喜欢我们跟着伺候,可顶多就是自个儿去花园里玩球,像湖边、井边、厨房这些有水火的危险地方,少爷是从来不会靠近的啊。”

这也是姜穗宁想不通的地方。序哥儿一向乖巧懂事,白天都跟着先生念书,也就晚饭后到睡前这段时间能自由活动,有时候甚至都不出翠竹斋,就在自己屋里看书练字。

今天是韩老夫人寿辰,先生给序哥儿放了一天假。

难不成是侯府里来来往往的生人太多,序哥儿跟谁闹了矛盾,或是受了冲撞,才会失足落水的?

她转过头,目光环视不远处的宾客们,有几个是带了自家小孩过来的,但看她们的神色中除了惊讶惋惜,并无心虚紧张之意。

姜穗宁冲她们福了福身,“请各位见谅,府里出了这样的大事……恕我招待不周了。”

男女丑闻还可以看看热闹,但出了人命就不好落井下石了。

众人纷纷表示理解,也不提什么寿宴了,三三两两地往外走去。

姜母快步来到女儿身边,心疼得直掉泪,“宁宁,你受委屈了。早知道侯府是这般光景,我宁可留你在家里一辈子。”

她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会觉得韩延青是个如意郎君的?

这时,韩延青和陆锦瑶终于一前一后地赶了过来。

他见到姜母时刹住脚步,喊了一声岳母。

姜母狠狠啐了他一口,眼神厌恶,“我可要不起你这样的女婿。”

她紧紧拉住姜穗宁,“走,跟我回家去。”

这日子不能过了,必须和离!

韩延青眼神一沉,很快又被抱着序哥儿尸身痛哭的韩凌雪吸引了过去。

他慢慢地走上前,看着那张昨天还会高兴地喊他父亲的小脸,如今已经气息全无,惨白肿胀。

“青郎,你快带序哥儿去看大夫呀。”

韩凌雪呆呆地睁大眼睛,抓着韩延青的衣角,“他肯定是生病了,不然怎么会不理我呢?”

“阿雪……”

韩延青心中揪疼,不管今天的闹剧如何荒唐,这毕竟是他第一个爱过的女人,还有他们的孩子。

他强势地从韩凌雪手中抢过序哥儿,抱了起来,“我,我这就带序哥儿去看大夫,你先回明月阁好不好?”

韩凌雪笑了,用力点头,“好,我等着你们回来。以后咱们一家三口就能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韩延青急着带序哥儿去入殓,准备葬礼等一系列的事情。

经过陆锦瑶时忽然被她拉住衣角。

她脸上有震惊,却还是笑着的,“延青哥哥,你没了一个孩子,但……”

“滚!”

韩延青忍无可忍地冲她吼了一嗓子。

他的儿子死了,她居然还有脸笑?

如果不是这个蠢女人,平远侯府怎么会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眼看姜穗宁要跟着姜母离开,韩延青大步追上去,“等等。”

姜母回头怒瞪他:“你还想怎么样?”

韩延青咬了咬牙,艰难开口:“姜氏,我并无休妻之意,你还是侯府名正言顺的三夫人,眼下序哥儿的丧事还需要你……”

“呸!”

姜母快要气疯了,颤抖着指向韩凌雪离开的方向,“这是你们俩偷情生的孩子,还想要我女儿操办丧事?你还要不要脸了?”

“岳母慎言。”

韩延青抬高声调,凭借身高的优势俯视着她,“她如今还是我的妻子,序哥儿是我的儿子,也算是她的庶子,她做嫡母的,本来就该主持大局……”

韩延青眯了眯眼,语带威胁,“否则我有理由怀疑,是她借着管家之便,害死了序哥儿!”

姜母脸色一白。

谋害子嗣,无论放在哪个大家族里都是大罪。

若韩延青纠缠不休,真要开了祠堂,韩家族老是有权处置姜穗宁的。

她又气又急,跺了下脚,“你到底想怎么样?大不了,大不了我把宁宁的嫁妆都给你了,我只要带她回家。”

韩延青眉头不动声色地挑了挑,不置可否,只是看向姜穗宁,语气里带了几分恳求之意,“夫人,侯府现在乱成一团,这个家离不开你啊。”

他上前几步,作势要牵姜穗宁的手,忽然感觉后脑传来一阵剧痛。

韩延青闷哼一声,回头看,发现地上多了块拳头大小的石头。

不远处传来一道气愤的声音。

“不许你欺负我阿姐!”

姜母和姜穗宁齐齐抬头,只见一个身量还未长开,穿着月白色长袍,眉目精致的小少年从二门的方向直冲过来。

正是姜家老幺,姜穗宁十三岁的弟弟,姜莳。

后院里闹出的这一连串大事,在姜穗宁和韩延柏联手推波助澜下,早已传到了前院,议论纷纷。

姜莳是跟着全家一块来赴宴的,得知最喜欢的姐姐在侯府过的是这种日子,趁着父兄不注意,偷偷跑来了后院。

结果就看到韩延青对姜穗宁拉拉扯扯,姜母焦急落泪的模样。

他想也不想地丢了一块石头砸过去,正中韩延青后脑勺。

阵阵钝痛袭来,韩延青抬手一摸,后脑已经肿起了一个大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