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
姜穗宁回过神来,连忙扶住对方,“老夫人,您没事吧?”
又连连道歉,“对不住,是我一时走神了,没看到您……”
老夫人被她扶着站稳,笑着摆手,“无碍,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着呢,哪能被你撞一下就坏了?”
姜穗宁见她生得慈眉善目,眉眼间俱是开阔之色,说话也风趣诙谐,不由心生亲近之意,笑道,“您没事就好!否则我真是于心不安。”
又主动问:“您是要回大殿吗?我扶着您吧。”
“好啊,有劳了。”
老夫人欣然应允,在姜穗宁的搀扶下慢慢往回走。
她打量着姜穗宁秀丽姣好的侧颜,打趣道:“姜娘子,你今天可是人人都想来烧一把的热灶,我老太婆算是沾光了。”
姜穗宁失笑摇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今朝我风光了,她们围着我喋喋不休;他日我落魄了,她们怕是恨不得都来踩上几脚。”
她说这话时语气很平静,眉眼间也是一片宠辱不惊的淡薄安然。
老夫人眼底带出几分赞赏之意,“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你小小年纪便能这样想,很好。”
回大殿的这一路,姜穗宁和这位陌生老夫人聊得很投契,颇有相见恨晚之感。
直到她在大殿门口看到了翘首期盼的韩老夫人,神色才稍稍转淡。
她微微躬身,“母亲。”
韩老夫人堆起满面笑容,一把拉住她的手,亲昵的道:“你可是我嫡嫡亲的媳妇儿,还这么多礼做什么?快进来,好给我们讲讲,你是如何把南越世子气吐血的!”
她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还想着如何让姜穗宁“病亡”,满心都是带着她去跟别人炫耀。
这可是平远侯府娶进来的媳妇儿!连陛下和贵妃娘娘都赞不绝口的聪明人!
姜穗宁被她紧紧拉住,挣脱不得,转过头歉意道,“老夫人,那我……”
陌生老夫人笑容和煦,“无妨,你先进去吧。”
韩老夫人这才注意到与姜穗宁一同回来的人,仔细看了看,突然震惊地瞪大眼睛,“您是……令国公府的萧老太君?!”
平远侯府已经脱离京城顶层权力圈子太久了,她一时竟还没敢认。
令国公府萧家,那可是真正绵延百年的累世勋贵,简在帝心,热灶中的热灶。
姜穗宁什么时候跟萧老太君这么熟稔了?
姜穗宁听了韩老夫人的话也是一惊,连忙冲萧老太君又行了一礼,“对不住,刚才是我冒犯了。”
“不知者无罪,何况你还把我好好地送回来了。”
萧老太君越看姜穗宁越是喜欢,从腕上褪下一个水头莹润的老坑镯子,亲自给她戴上。
“我家里有几个和你年龄相仿的孙女儿,你们一定能合得来。改日我让她们给你下帖子,来我家吃点心、逛园子。”
姜穗宁余光注意到,韩老夫人激动地身子都在打颤,仿佛被邀请的是她一样。
她心中只觉好笑,便恭恭敬敬应下,“承蒙您喜爱,穗宁必定如约而至。”
萧老太君慢悠悠地进殿去了,很快就有几家女眷热情地围上去攀谈,只见她神色冷淡地摆摆手,那些人便不敢再纠缠,自觉地退到一旁。
韩老夫人兴奋地抓住姜穗宁,“萧老太君一向深居简出,不爱和人交际,你倒是有几分手段,竟能入了她的眼!”
以往她还真是小瞧这个商户女了,看来以后要多带她出门走动才行,也好为平远侯府广结善缘。
前朝。
宴会已经散场,商渡大步走进勤政殿。
“臣已派人密切监视南越使团,目前并未发现任何异动。”
“给阮世子看诊的太医回报,他只是一时肝阳上亢,气血攻心,休养几日便无大碍。”
“嗯。”
顺康帝点了点头,看着金阶下商渡笔直挺拔的身姿,忽然来了兴趣,问他:“姜氏只用一道题便把南越世子气吐了血,你可知道那道题的正确答案是什么?”
商渡思索片刻后,毫不犹豫地开口:“没有答案。”
“姜氏敢笃定阮世子答不出来,那就说明这道题目本身有问题,注定无解。”
顺康帝哈哈大笑,回想起自己刚才看到纸条时的惊愕,还有文武百官绞尽脑汁、抓耳挠腮的模样,越发觉得有趣。
他饶有兴味道:“你倒是很了解姜氏的性子嘛。”
商渡微垂着眸,想起儿时无数次被那个小狐狸骗得团团转的情景,唇角的笑意一闪即逝。
他淡淡道:“谈不上了解,只是姜氏出身商贾之家——自然是无奸不商,从不做赔本的买卖。”
顺康帝手搭在龙椅上,摩挲着扶手处龙头口含的金珠,状似随意的道:“朕觉得姜家不错,姜逸也不错,可以拿来一用,爱卿以为如何?”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商渡语气冷淡,如一条没有感情的直线,“陛下愿意用他,便是他的福气。”
顺康帝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感慨道:“你总是这样公允无情,难怪朝中上下见了你,就跟耗子遇见猫似的。”
但他正需要商渡这样一把好用的刀,只忠于他一人。
商渡汇报完公事,正要转身退下,又被顺康帝叫住。
“你那靴子是怎么回事?”
顺康帝无意一瞥,发现商渡的黑色靴面上有几抹灰尘,像是被人踩过。
“陛下恕罪,是被猫儿踩的。”
商渡的嗓音似乎都柔和了几分,“臣家里有只散养的小野猫,性子桀骜,动不动就爱挠人踩人,但又实在活泼可爱,臣不忍心严厉管教,只能纵得她肆意妄为了。”
顺康帝第一次知道,向来人厌鬼憎的商渡,还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他不怕商渡有自己的喜好弱点,这样用起来反而更放心。
顺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