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身在城北大营的韩延青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和平远侯府将会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京城百姓在街头巷尾热议不休的话题——
此刻,陆锦瑶听了姜穗宁的话,简直又气又怒,脸色青白交加,“姜穗宁你疯了吗,光天化日的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平远侯府不要脸,陆家还要脸呢!
姜穗宁弱弱从帕子后探出头,“我说错什么了吗?你确实不愿意给我夫君做妾啊,不然何必当街为难我?”
“我陆锦瑶当然不会给任何人做妾!”
陆锦瑶想也不想地回击,说完才注意到周围百姓吃瓜的热切眼神,心里咯噔了一下。
不对啊,她到底是因为什么追着姜穗宁跑来着?
陆锦瑶使劲拍了两下脑袋,终于反应过来,生气地跺脚,“明明是你家马车撞坏了我家马车,你得赔我!”
商渡忽地抬起手,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语声幽幽,“我看陆二小姐的马车完好无损,倒是平远侯府的马车歪歪斜斜,所以到底是谁撞了谁?”
“是她。”
“是她!”
两道女声几乎同时响起,姜穗宁和陆锦瑶都指着对方。
商渡眯了眯眸,忽地冷笑一声,眼神变得沉锐锋利。
“本督时间宝贵,没空和你们玩过家家。玄七。”
“属下在。”
商渡伸出食指,虚空点了点陆锦瑶的方向,“陆二小姐当街行凶,敲诈勒索,送她去内狱醒醒脑子。”
话音落下,陆锦瑶脸色惨白一片。
商渡竟然要抓她下玄衣卫内狱?那可是传说中无数朝廷重臣都走不出来的活地狱!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身份尊贵的将军嫡女,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她的脑子难得清醒了一瞬,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白着小脸认错,“商大人,是锦瑶言行无状,求您看在我父亲和……的份上,饶了我这一回吧。”
“啧,到底是六皇子殿下的妻妹,身份尊贵啊。”商渡的语气带了些玩味,又像是改了主意,懒懒道:“下不为例。”
陆锦瑶松了口气,连连道谢。
商渡牵起缰绳,长腿轻磕马腹,高大的黑色骏马慢悠悠从姜穗宁身边走过。
陆锦瑶看着他一步步靠近,那张苍白冷漠的面孔在灼灼日光的照耀下,竟有种不输神祇的庄重俊美,不由看得痴了。
这般神仙姿容的男子,竟然是个不能人道的太监……
陆锦瑶还在胡思乱想,下一秒就感觉一抹银光从头顶上方掠过,杀意毕现,那种濒临死亡的危寒之意瞬间遍布全身。
唰!
伴随着百姓的尖叫声,身后传来一声重响。
陆锦瑶缓缓转过头,就看到自家那辆由六皇子赐下,华美精致的双驾马车,被商渡一刀削去了大半个车厢,车辕断裂,轰然倒地。
商渡已经收了刀,脸上又恢复了往日一贯的冰冷淡漠。
“下不为例的意思是——陆二小姐这么爱闯祸,以后还是少出门的好。”
陆锦瑶直接被这句话吓晕了,被陆府的下人战战兢兢地抬了回去。
街对面茶楼的雅间内,有人将这出闹剧尽收眼底。
“殿下,姓商的简直太嚣张,明知道陆家是您的妻族,还敢如此欺辱陆二小姐。”
“谁让他深得父皇信重,而我非嫡非长,只是个闲散皇子呢。”
六皇子把玩着茶杯,嘴上说不在乎,只有眼底闪过的一抹阴狠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去查,今日和锦瑶起冲突的是哪家女眷。”
六皇子脑海中闪过美人含羞带泪的娇怯模样,勾唇冷笑,“竟然能让商渡为她出头。”
接连遇到两个煞星,姜穗宁不由怀疑,今天真的不宜出门。
从绸缎庄出来,她也没了逛街的心情,催着马车赶紧回侯府。
青鸾皱着眉头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问:“您以往遇到陆二小姐都是能避则避,今天怎么……若是事情传扬开来,陆家不会找您麻烦吧?”
姜穗宁满不在乎地摆手,“陆家现在尚且自顾不暇,哪有心思找我麻烦?”
她今天也算占了商渡的便宜,狐假虎威了一把。
有了商渡的“金口玉言”,想必陆将军一定会管好自家女儿,不让她再跑出来闯祸了。
“可是街上那么多人都听到,陆二小姐心悦咱们三爷,这对侯府的名声……”
马车停在侯府大门前,姜穗宁推开帘子,身姿灵巧地跳到地上,回头冲青鸾俏皮一笑。
“那与我何干?”
她巴不得平远侯府的风评再差一点!
主仆三人还没回到棠华苑,就被守在路口的小丫鬟拦下,“三夫人可回来了,老夫人叫您快去寿宁堂。”
“出什么事了?”
“于姨娘说四姑娘偷了她的镯子,两个人打起来了!”
姜穗宁一惊,连忙压下唇边笑意,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还有这种热……还有这种事?我这就过去。”
抱着看热闹的心情,姜穗宁步履飞快,一进寿宁堂的院子,就听到曼娘中气十足,余音绕梁的怒骂。
“连我的嫁妆都敢偷,那上面还刻着我的名字呢。老夫人,您这是养了个家贼啊!”
相比之下,韩凌雪的哭声显得那么虚弱无力,她只是不停地辩解,“不是我拿的,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在我房里……”
姜穗宁调整了下表情才推门进来,装作焦急的模样,“母亲,发生什么事了?”
哭声和骂声交织,吵得韩老夫人头都大了,一见到姜穗宁就不留情面地斥责,“你这个主母怎么当的家,连房里的妾室都管不好。”
姜穗宁眨了眨眼,十分无辜地摊开手,“母亲,曼娘在我面前一向恭敬。再说……四姑娘也不是夫君的妾室,她不归我管呀。”
韩老夫人意识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