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茂很心虚，但也实在不想这样猜来猜去，太费脑筋不说，万一猜错，反而得不偿失，一瞬间之后，他就横下一条心来，今天就算撞破天来，也要炼化五彩石，把这漏洞给补上：“有什么话，跟我直说，你知道的，我最不喜欢这样说一句，藏一句的。”
柳云卉被他这样一吼，反倒吓了一跳，很委屈地低声说道：“你，你上次……”
“上次是哪一次啊？”李茂有些不耐烦，他干的“坏事”太多，哪里记得住什么时候被人瞧出破绽。
“就是，你上次在沪城的时候，给我买的衣服。”柳云卉见他有些生气，反倒慌张起来，“就是，有几个同学说，这是什么牌子的，一件衣服都是上万那么贵的。”
原来如此！
李茂这才醒悟过来，当时他为了哄骗柳云卉买下这些衣服，把衣服的价格缩小了十倍。
即便如此，当时柳云卉依然觉得昂贵不已，虽然有些心疼，想着最好等着过年的时候再穿，架不住李茂又给他买了两套，所以不得已就穿着回到了酒店。
回到酒店的当天，就有一起来到沪城的同学瞧出来了：“哟，小卉，你这是真人不露相啊，这一身起码两万吧。”
一个人这样说，柳云卉还以为是别人跟她开玩笑，跟班上比较讲究时髦的几个同学都这样说了，她就猜到了是李茂欺骗了她！
回到京州之后，她赶紧央求要好的同学帮着她查了查，果然如同大家所说的那样，这是一个国际奢侈品品牌，价格肯定是不菲的，具体是多少，要看在什么地方买的。
这让她心疼得不行，但她性子软脸皮薄，不可能当即给李茂去个电话质问一番。
不料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李茂居然也没有主动联系她，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让她还一阵紧张。
元旦放了短暂的三天假，她赶回里余镇的时候，发现黄志俊将另外两套衣服已经送回了家，经过询问，才知道李茂在元旦之后就去了米国，要处理什么很大很重要的事情。
这些事情她完全不懂，却是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去打扰，所以连发个短信都生怕影响他。
一直等到李茂主动给她打了电话，她这才忍不住抱怨了两句，却没想到引来了李茂极不高兴的反问。
柳云卉踌躇了会儿，小声赔着礼：“我只是，我只是觉得，你当时应该跟我说清楚的。”
李茂心里的石头已经落了地，胆气顿时壮了起来：“我跟你说清楚，我跟你说清楚的话，你肯买吗？”
“不肯。”柳云卉倒是老实巴交地低声回了一句。
“你看是不是这个原因！”李茂理由更足了，“所以下次，我说什么，做什么，你不要怀疑，不要反对，我有这个实力才会做这样的事情，你难道不信任我了吗？”
“没有没有。”柳云卉赶紧解释，“我只是，觉得有些贵。”
“贵不贵，我心里有数的，因为这个价位，是我能够承受的。外滩上还有更贵的，一套几十万几百万的都有，我现在会给你去买那些吗？肯定不会的，因为我还不具备这个实力，你懂了没有？”李茂得理不让人。
一下子怼得柳云卉没法接招，只得嗫嚅了一声：“哦哦，我以后知道了。”
“那行，我原谅你了。”
李茂志得意满，很快就从慌得一比的状态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姿态，这才回到正题：“今年春节比较早啊，你什么时候放假？”
“我，我今天就放假了，正在收拾东西，下午坐车回去。”柳云卉缓了口气，如实说道。
什么？李茂吓了一跳，今天就放假，现在已经是上午十一点钟了，从沪城到京州，开车单程也要三四个小时，路上还不能出现堵车的状况！
“别，下午先别回去。”李茂赶紧叫道，“你等着我，我去接你回去。”
“你，不用吧？”柳云卉愣了愣，她是知道从沪城到京州的时间的，李茂就算现在出发也得到下午两点多，接到她之后再返回春州里余镇，那不得到晚上五六点？
即便如此，还是在他路上没有任何休息的状态之下才能完成，让他一下子连续开车六七个小时，柳云卉是舍不得的。
“怎么不用？你那么多东西，一个人背着不吃力吗？”李茂严肃起来批评着她，“依照你的性格，舍得花钱雇辆车直接回去吗？”
“可是，”柳云卉为难起来，“我，我的车票已经买好了。”
“买好就退了，不能退就算了。”
李茂没好气地说道，不过他立即语气缓和下来：“你不知道，我是正好有点事情要去京州处理一下的，你难道不愿意等我一起回里余镇上？”
他把包袱甩给了柳云卉，而且断定她肯定拒绝不了。
果不其然，柳云卉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应了下来：“哦哦，好吧，那，那我现在去退票吧。”
搞定柳云卉之后，李茂暗暗庆幸，但没过两分钟，就又遇到了新的头疼事宜——答应周采薇，最近要帮着她做些事情的，总不能昨天晚上奸计得逞，现在提上裤子就不认账了吧，这样跟渣男有什么区别？
渣男？
李茂一拍大腿，老子可不就是一个渣男嘛！
不过，就算是渣男，也得做一个有情有义，有理有节的渣男才行！
必须找一个非常合适的理由搪塞一下周采薇才行。
自打昨天晚上一宵春情，周采薇已然有些加剧了黏人的性格，得到之后就置之不理，这肯定要伤了她的心。
保持平衡，让一方受伤害，这也有违李茂的本意。
但合适的理由从哪里去找呢？
“李哥，在这呢！”
身后传来黄志俊的叫声。
目前黄志俊权且肩负着管理公司后勤方面的任务，包括车队的调配，食堂的管理等等。
这让他反倒有些适应起来，毕竟网络公司那些高科技的东西，那些码农能干的活，他完全插不进手，还不如管管能够看得见摸得着的事情，反倒有一帮人恭维簇拥着。
不过有一点他是非常清楚的，那就是这一切都来自于李茂。
他浪荡了几年，自打碰到李茂之后，人生似乎就彻底发生了改变，不仅找到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收入也是蹭蹭地上涨，现在还管了几十号人，那是跟当年混社会带小弟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志俊，你让人帮我买一些沪城的特产，我下午要去京州送礼。”李茂见是黄志俊来了，赶紧吩咐道。
黄志俊没有直接答应，反问道：“需要什么档次的。”
送礼是一门学问，得看是送给什么人，跟收礼人的关系如何。
贸然给一个不熟悉的人送去大礼，人家理都不会理。
反之，给一个重要的人送真正的薄礼，那以后也就不要登门了。
李茂笑了笑：“给柳云卉在汉东教院那个范教授，送点年货。”
“哦，那好办的。”黄志俊点头应了下来，旋即又问道，“要不要我开车送你去？”
“不用。”李茂摆摆手，他此行的目的可不是为了送礼，也不是为了单纯去接柳云卉放假回家，带个司机，还怎么做坏事？
黄志俊一听，也不多想：“好的，那我现在就去买。”
李茂刚才是让他安排一个人去买，但黄志俊今时不同往日，已经由当初在江湖上打拼的混混，变成了职场上眼力劲十足的人物！
买上一份礼物，才能跟柳云卉解释，为什么要让她等一等再回去。
可如何跟周采薇解释呢？
饶是李茂这个鬼主意多得很的人，这会儿也是束手无策，这会儿肚子也有些饿了，只好先去吃饭再来解决问题。
公司食堂他是随便进的，虽然他连公司的铭牌都没有，但这张脸就是通行证。
刚吃两口，手机却响了，摸出来一看，竟然是童宥婷这个小家子气的女人打过来的。
“以后能不能不要在吃饭的时候打扰我？”李茂正因为想不出理由来恼火，吃饭的时候被影响，更是烦躁不已。
“哟，吃饭而已耶，又不是在睡觉，打扰一下怕什么？”童宥婷娇笑起来，听起来心情不错，“更何况哎，我在米国呢，我这是半夜给你打电话，我都没嫌累呢。”
李茂没心情跟她调笑，毕竟，这丫的连跟他打个赌都不敢：“有话快说！”
还有半句，他没有说出口，毕竟自己还在吃饭。
童宥婷笑了笑：“春州工厂那边，第一批产品已经下线，根据现有的产能，我计划在春节之后，也就是新年初六的时候，召开新品推介会，你觉得怎么样？”
麦芒科技的事情，在智能手机还没有出现之前，李茂是不太感兴趣的。
“这不是你的事情吗？”
他话刚出口，随即就意识到，麦芒科技的工厂在春州，顿时来了主意，放下筷子：“新品推介会我是没有意见的，但是，新下线的产品，你有没有亲自测试过？”
“产品测试，工厂有专业的质量检验部门的。”童宥婷有些不解，她虽然懂技术，但也不至于事必躬亲。
“那不行！”李茂一个劲地反对，“产品质量是一个公司生命线，质量有哪怕一点点的瑕疵，都会将公司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童宥婷听得一愣一愣的，李茂这些话是没有错的，但她不信任公司质量检验部门，难不成要自己一个一个去试一试？
而且，刚才李茂还推说这是她的事情，反口就异常关心起来。
但她也搞不懂李茂为什么一瞬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反问道：“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呢？”
“你就应该去现场看一看！”李茂斩钉截铁地说道。
童宥婷有些无语：“可是，我在米国耶，就算我还在沪城，也还要准备新品推介会的事情呢，你什么忙都不帮，就知道指手画脚……”
她话还没有说完，李茂就打断她的话：“谁说不帮忙的，我下午就去春州，公司第一款产品，何等重要，你去不了，那只能我去亲自看一看了。”
“也好。”童宥婷头脑还没转得过来，只觉得李茂能够去看一看的话，的确更稳妥一些。
直到挂掉电话之后，童宥婷才琢磨出点味道来，李茂今天怎么回事，一开始事不关己的样子，再后来关心得不行，这变化得委实太过突兀了一些。
她冰雪聪明，却怎么也想不到，李茂这个渣男居然是为自己找了一个不错的理由。
“真是没有办法。”
李茂跟周采薇汇报着情况：“麦芒科技工厂那边，新品刚刚出来，童大小姐又走不开，只能指使我去盯着看一看产品的质量情况。”
“可是，你都答应我了！”周采薇本来满心欢喜的，而且从早上起来，她虽然身子还略有些不适，但还是很例外地早早起来，帮他叠好衣服，去做早餐。
而且还心疼他长途归来，又折腾一晚，应该需要好好休息一番，却没想到他今天又要离开沪城！
周采薇甚至都想好了，晚上两个人在公寓里可以吃一顿烛光晚餐。
哪怕担心自己做不好，从外面西餐厅里订一份带回家也行。
“乖啦。”李茂耐下心来哄着她，“这个阶段正是我事业的上升期，我怎么能走得开呢？更何况，去一趟春州老家嘛，顺便跟我爸妈当面说一下咱们的事情，不是也很重要？”
提到这个事情，周采薇立马就没有任何芥蒂：“这样呀，那，那你跟叔叔阿姨好好说，不要惹他们不高兴。”
“哟，还没过门，就投靠公公婆婆啦！”李茂嘻嘻笑着打趣道。
周采薇脸色红扑扑的，心里甜丝丝的，又腻味了几句，这才挂掉电话。
李茂心情大好，风卷残云地吃完饭，还专程休息了一个小时。
等到下午一点半，才起来带上黄志俊买来的沪城特产，开着车直奔京州而去。
平衡，就算是这样的事情，也必须要搞好平衡。
李茂摸了摸口袋中的一盒小雨衣，志得意满地放起了一首歌：今天是个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