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餐桌上众人面色各异。
老胡老陆都有些惊愕，两万米元说多不多，可说少也不少，真要是让他们来选择，投资一个目前完全看不到任何前景的项目，他们是绝对不会的。
其他人则是完全看热闹的状态，尤其是老曹，倒是有些轻蔑的神色，心想来之前老胡还夸这个李茂思维超前、眼光独到，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这不知道这样漂亮的童宥婷，是看中了他什么，难不成只是看中他挥金如土？
小扎似乎是担心李茂反悔，去找餐厅老板拿来纸和笔，由陈慧娴执笔，两个人在隔壁的一张桌子上草拟着合同的初稿。
好好的吃饭场景，居然变成了这样，大家也都觉得吃饭不如吃瓜有意思，一个个看着李茂。
没有了小扎和陈慧娴在场，童宥婷忍不住锤了他一下，责怪起来：“你也太草率了，你知道在这里有多少学生想要创业么，你今天遇到一个投资两万，明天遇到一个再投资两万，你到米国来，一共就换了五万米元，还不够买回去的机票呢。”
她这是从麦芒科技合伙人的角度考虑，不得不担心李茂大手大脚花惯了，影响到麦芒科技在米国的注册投资。
但在其他人看来，童宥婷这样举动，无疑是小情侣之间的矛盾，本着看破不说破的原则，大家只是会心一笑，不去多说什么。
“没事的，主要是我跟马克，总感觉一见如故，相逢恨晚，投资嘛就是投人，我看中了他，所以给他投两万米元，算得了什么？”李茂安抚着童宥婷。
两个人这样的互动，让大家更加坚定了之前的信息，这两个人目前是情侣关系，而一贯秉持着不婚不恋主义的童宥婷之所以改变初衷，大概是因为遇到了一个更有钱的主。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几个人都是心领神会，还要装作咱们都别说出来的架势。
“都别愣着了，咱们该吃吃，该喝喝。”老胡见场面有些冷，赶紧招呼着大家。
异国他乡还能遇到一帮同胞，老胡还特意从岛内老乡那里带了两瓶高粱酒，逐一给大家敬酒。
喝到一半，胡明章端着酒杯绕过桌子走到李茂和童宥婷跟前：“小李，昨天你们说，要在米国注册公司的，还有这个计划吗？”
李茂一愣，看了看童宥婷，童宥婷笑了笑：“胡师兄，我们的这个计划不变的啦，昨天我拜托你帮忙，看看有没有专业的师兄弟姐妹的，你可是答应帮我留意的呀。”
胡明章抿了一口，点了点头：“我要说的就是这个事情，我有两个同事，同样是咱们岛内的，而且都是在麻省理工毕业，他们的项目被公司砍掉，最近准备另寻出路，如果三个月内你们要找人的话，不妨可以试试他们。”
童宥婷眼睛一亮：“完全可以的呀，我跟李茂商量好熬的啦，这次事情办妥喔，他回国处理事务，我留下来注册公司，而且打算去加州办理。”
加州是米国高科技公司集中地，著名的硅谷就位于加州北部究竟是湾区，那里高科技企业云集，顶尖人才数不胜数。
这些人也不是固定不动的，会随着各家公司发展的变化，以及大环境的影响而流动，加之每年新涌入的尖端人才，在这里开办科技公司，挖人是容易的，留住人反而是困难的。
“老陆他们公司也有一些人想要跳槽呢，到时候他也能提供一些帮助。”胡明章指了指桌子另一端的陆柄华。
老陆瞧见，隔空端起酒杯冲他们笑了笑。
区区一个毫无前景的项目，李茂都敢投两万米元，童宥婷主导的这个科技公司，投入绝对不会少。
说话间，小扎跟陈慧娴带着两张纸片走了进来。
“我草拟了一份合同的初稿，中英文版本都有，你看一看，没有意见的话，就签下来，明天我们再正式签下。”
老曹等人都是看笑话一样看着李茂，李茂也笑着拿过来，快速浏览一遍，然后递给童宥婷：“你帮我看看英文版，有没有什么问题。”
因为是初稿，所以条款并不会很多，但是关键的条目还是列出来了，童宥婷看了两遍：“没什么问题，只是，明天你就要把两万米元拿出来。”
“这个问题不大。”李茂笑了笑，接过笔来，在合同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陈慧娴拿过来看了看，犹豫了片刻：“李先生，你有印鉴吗？”
李茂愣了愣，倒不是他认为合同初稿不需要盖印鉴，而是这次来米国，是池玲玲代表万金游公司来洽谈上市事宜，所以他就没有必要带着印鉴。
“不好意思，还真没带。”李茂摇摇头。
陈慧娴有些为难，想了想鼓起勇气说道：“李先生，要不，您按个手印怎么样？”
“这边签约也流行盖手印？”李茂觉得有些意外，笑了起来。
童宥婷见他说外行话，忍不住在他耳边嘀咕两句：“米国法律并不明确规定公司签署协议必须盖章喔，但盖印章可以增加协议的认可度呢，至于按手印，是没有的啦，对方可能认为，这样对你更有约束力，担你反悔喔，他们越是这样，你越是要慎重呀。”
“这样啊，那就盖个手印吧。”
李茂笑呵呵地拿出笔在自己大拇指上涂了涂，然后在自己的名字上盖了上去。
童宥婷都傻眼了：“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什么呀？”
“不是你说，盖个手印更加正式嘛！”李茂笑嘻嘻地擦了擦手，把合同递了过去。
小扎飞快地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也有样学样地盖了手印。
合同一人一份，双方皆大欢喜地收好。
“你呀！太冲动了。”童宥婷嘀咕两句，也就不再多说。
事已至此，多说有什么用呢？反正花的也不是她的钱！
……
这顿饭因为签约的事情，拖得比较晚，晚饭过后，童宥婷摊了摊手：“明天早上你要跟马克更换正式的协议，今天晚上咱们就住在这里，明天下午赶回纽约去吧。”
“我没问题。”
李茂笑了笑：“只是，我带来的钱明天要支付给马克，没钱住酒店了，要不，晚上挤在你的房间里凑合一下，怎么样？”
“不行！”童宥婷想都不用想就直接拒绝。
“我就睡在地板上，最多在床角蹭蹭，保证不上去。”李茂装出一脸的可怜相。
“少跟我来这一套啦，”童宥婷撇撇嘴，“真不知道，年纪轻轻的，说起话来喔，倒像是一个不正经的中年大叔呢。”
李茂心说，一点没错，叔叔的确是大叔，你丫的判断力还是很不错的。
童宥婷也知道，李茂这不过是贫嘴，哪里就至于套不出一个晚上的房钱！
两个人在附近的小酒店办理了入住，住在同一楼层的相邻房间。
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童宥婷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真的看好马克的项目，还是纯粹就是想玩一玩？”
“我觉得他说得蛮好玩的，而且人很实在，你知道，我是个老实人，也欣赏老实人。”
李茂对童宥婷也不能说实话，否则的话，他真把Facebook的发展前景说出来，没准这个小脸蛋的女人就能在第二天也掏出一笔钱来投资，到时候分出他的一部分股份去，那可得不偿失。
“你是个老实人？”
童宥婷撇撇嘴，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不太懂这个什么社交平台的啦，米国不是没有这样的公司，都没什么前景的，你既然答应了马克投资，也就别反悔吧，权当两万米元真的是被你赌掉啦。”
李茂应酬地笑笑，他心里已经得意开来，反悔？下辈子都不会反悔的！两万米元还两百亿米元，这都后悔的话，那世界上后悔药就不值钱了！
“就当是交个朋友啦，以后没准还要经常来米国，老话说得好，朋友多了路好走嘛。”
童宥婷哼笑两声，冲他摆摆手，转身就进了自己的房间，留给他一个英姿飒爽的背影。
第二天一早，小扎和女朋友小陈赶到酒店，就在酒店的大堂里的休息处签了正式的协议，李茂从包里翻出两万米元，清点了一下递了过去。
小扎有些小激动，这是他人生拿到了第一笔大投资，有了这笔钱，他就可以去大展拳脚。
“你准备怎么花这笔钱呢？”李茂比小扎还要激动，协议正式签好，那就意味着财源即将滚滚而来。
小扎把钱交给陈慧娴，让她清点一下，然后坐直了身子介绍起来：“我想，先买一台小型的服务器，注册网站，在哈佛内部进行推广。”
一旁的童宥婷忍不住问道：“你这个网站，盈利点在什么地方呢？”
她虽然不懂这一行，但本着有疑问就想要找到答案的精神，还是请教起来。
小扎憨厚地笑了笑：“目前，我是想着推广，积累用户量，用户多了之后，盈利点不会少的，具体的，我还没有细想。”
有了足够的人，就有了足够的市场，这是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
“我不干涉你的事情。”
李茂身子往前倾了点：“但我有个建议，不要做得太复杂，哈佛内部推广之后，可以鼓励用户往外推广，分享到其他学校……”
这些大学生，他们有在其他学校就读的同学，一个人分享几个出去，用户量就能呈几何倍数的增长。
虽然说小扎的这次尝试，最终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但李茂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是那只振动翅膀的蝴蝶，导致Facebook没有原来发展得那样好，所以还是提前透露了一些内容。
小扎听得很认真，频频点头：“你的建议，非常的好，我会认真思考的。”
李茂笑笑说道：“另外，我虽然不干预运营，但公司有重大事项，你还是要通知我一下。”
小扎有些纳闷：“比如呢？”
李茂竖起右手比划了一下：“比如，公司进行融资扩股。”
小扎更是有些不解：“里奥，你的股权始终都是百分之十，不会受到融资影响的。”
一旁的陈慧娴清点好米元后，笑着答应了下来：“没有问题的，马克，里奥只是想随时了解公司的情况，”
“哦哦，是这样，没问题的。”小扎连忙点点头同意。
李茂翘起二郎腿，心说老子投资了两万米元，总得及时知道自己赚了多少，也方便跟童宥婷这个精明的女人炫耀炫耀。
不过他还是找了个合理的说辞：“我是想，你创办的这个社交平台如果能够发展壮大的话，我是可以追加投资的，你最好也要优先考虑我呀。”
天使投资人看好一个项目，在第一笔投资之后，会考虑追加投资，这也是一个常见的事情，李茂所要求的，不过是优先权。
对于小扎而言，有人肯继续投钱，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他自然不会拒绝，笑呵呵地说道：“那肯定是要优先考虑你的。”
事情办妥，小扎带着女朋友高高兴兴地回去，李茂带着童宥婷高高兴兴地返回纽约。
“你不会真以为，这个项目还有A轮B轮投资的机会吧？”
回去的路上，童宥婷揶揄着李茂：“能回本就算不错的啦，我告诉你一个秘诀，期望值不要太高喔，这样也就不会太失望呢。”
“我作为投资人，不得鼓励鼓励他？”李茂根本不在乎童宥婷的冷嘲热讽，“听说比尔盖茨就是在哈佛的时候，自己捣鼓公司，然后退学创业，现在不成了世界首富？”
“你懂什么叫做幸存者偏差吗？”童宥婷半歪着小脑袋，笑着问道。
李茂装作不懂：“什么意思？”
“你只看到了退学创业的成功者耶，那些失败者都是不为人所知的，而失败者才是大多数。”
看着李茂依旧一脸懵逼的样子，童宥婷举例解释：“从大学退学的人很多很多，你所知道的成功者，就比尔盖茨而已，所以，你这笔投资的失败率，是非常非常高的啦。”
“如果我成功了呢？”李茂坏笑起来，“那你就陪我一个晚上，次数不限，姿势不限，怎么样？”
“什么算作是成功呢？”童宥婷也不傻。
李茂竖起一根手指：“一年之内，马克这个项目能够估值300万米元以上，就算成功。”
“那如果你失败了呢？”童宥婷反问道。
李茂嘿嘿一笑：“那我陪你一个晚上，次数不限，姿势不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