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里敦？”
汉克愣了愣，他认真地想着，这是哪个国家的大学呢？
他头脑中把世界名校几乎过了一个遍，都没有听说过，顿时有些汗颜，不过他很快就猜测这应该是个不起眼的二流学校，跟他所读的宾大自然不是一个重量级的，顿时信心又回来了。
“跟你实话实说得了。”
李茂不想再逗他，摊开双手：“万金游网络公司和麦芒科技，背后的大股东都是众城控股，而我则是众城控股的大老板。”
汉克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如果继续这样，嘴里没有一句实话的话，那我真的就不再客气了。”
李茂哭笑不得，这年头，老实话反而没有人信了，到哪儿说理去？
“好吧，我是这个大老板的子侄辈，因为刚毕业，所以被派过来学习的。”李茂一脸的诚恳。
这样的解释，勉强还说得过去，汉克面色缓和了不少，却也不再跟李茂废话，转身就折返回去。
这时候八城公司朱老板的那个助理，装作散步正巧经过的样子，还热情地冲李茂打了个招呼：“你好呀，池总的助理。”
他已然忘记了李茂的名字，所以称呼的时候，连姓都带不上来。
“好个屁，没看到我哥们刚才训了我两句？”李茂撇撇嘴，指了指汉克的背影。
见面会开始之后，一直都是暴雪方面在唱主角，他们的高管却是没有跟任何一家公司的负责人近距离寒暄，唯有在休息的片刻，比尔罗帕的助手汉克跑过来跟李茂单独聊了会儿。
因为两个人距离人群比较远，所以大家都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一直观察着四周的朱俊，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吃惊之余，他又不便自己亲自过去，于是让自己的助理凑过去打探打探，汉克为什么会单独找最不起眼的李茂去聊天。
李茂这句话让八城小助理吓了一跳，李茂居然跟汉克是哥们，而且，刚开始的确是汉克主动去找李茂的。
老朱听到汇报之后也有些摸不准，他记得清清楚楚，汉克下来之后就直奔李茂而去，目标非常明确。
这两个人真要是关系密切的话，只怕，对于八城公司而言，不是一个好消息。
休息结束之后，暴雪又逐一与各家公司的负责人见面，各自聊了半个小时，这一次，只允许一个人进去，李茂也就没跟着进去。
回去的路上，池玲玲向李茂介绍了单独洽谈的主要内容：“聊了聊运营魔兽世界的思路、想法和创意，以及推广的策略等等。”
“意料之中。”李茂并不觉得惊讶。
“此外，还说了不少内容，但归根结底就是一个路子，渲染竞争对手的实力，以及允诺的条件，来趁机抬价。”池玲玲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这招数，一般都是背着人干的，暴雪公司倒好，几乎是公开搞了！”
李茂笑着说道：“这米国佬要么是太过傲慢，要么就是吃什么拉什么。”
“什么？”池玲玲没听懂。
“就是直肠子呗。”李茂笑嘻嘻地说道，“他们不懂我们的国情，也就是眼下，咱们在很多行当里还不如他们，才让他们这样不可一世，等到几十年后，咱们各行各业都超过他们，他们也就嘚瑟不起来了。”
池玲玲倒很冷静，分析起来：“实际上我判断，各家开出的条件，并没有达到暴雪的预期，否则的话，只要有一家达到了他们的预期，那就直接敲定下来完事了，何至于还要搞个第二轮选拔？之所以逐一碰面，也就是用竞争对手来恐吓，倘若再不加码，就要失之交臂了。”
李茂点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据我了解，不少公司对于他们这样狮子大开口都是有意见的，我们回去之后再测算测算，在原有的基础上，略微提高一些。”
“还是要加码？”池玲玲很不理解。
“略微加一点意思意思嘛。”
李茂突然想到那天在麦芒科技听到的消息，忙补充说道：“在标书中重点再提一提我们合作之后未来发展的空间，以及我们公司开拓市场的能力，告诉他们，我们代理一年之内，会实现同时在线人数达到50万人！网络游戏招标，不是单纯地比谁出的钱多，谁能把这游戏做好，谁能让这游戏从市场中赚到更多钱，那才是最关键的。”
“唉！”池玲玲叹了口气，她一直以来就不太赞成去竞争暴雪公司魔兽世界的代理权，理由很充足，投入这么多，太过危险，一旦失败，血本无归。
但李茂却一直坚持，大有非要拿到手，否则不肯罢休的意思，让池玲玲只能被动接受。
回到公司之后，池玲玲组织跟进这个项目的人员，以及部分高管开会商议对策。
会议上，几乎所有的高管都觉得价码太高，要求太严，花费这样大的投入去运营一款3D游戏，实在太过于冒险。
新世纪以来，国内的网络游戏公司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但并非大家都做成功了，失败的案例也不少，前有奥美的《凤凰王》，后有盛达《无穷任务》，都亏了不少钱。
如果说，像这两家公司的这两款游戏那样，投资额在一千万左右，亏了也就亏了，不会伤公司元气。但前期投入就要5000万米元，总投资要突破一个亿米元，这简直就是豪赌。
富贵虽然多是险中求，但也在险中丢，而且求时十之一，丢时十之九。
就在几个人一直议论纷纷的时候，孙海兰从外面走进来，一路小跑到李茂跟前：“盛达宣布退出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李茂虽然不觉得惊讶，但还是要装出惊讶的样子来。
妈的，这演技，不给个奥斯卡小金人，简直就太说不过去了。
池玲玲也赶紧问道：“刚刚的新闻吗？”
她一个多小时之前还看到盛达的人参与了暴雪的见面会，那就是盛达公司回去之后就直接宣布退出了。
“就在刚刚，网站上已经爆出了新闻。”
孙海兰点点头：“盛达方面发表了一个单方面的说明，大致意思就是，不值这个价，所以他们不再跟进。”
大家一听这话，又议论纷纷起来，连行业领头羊的盛达都不看好，那就绝对不能再跟投了。
盛达的陈总眼光那么独到，当年他以区区30万米元，就搞出了亿万身家，他还能看走眼？
咱们这位年轻的李总，实在是过于年轻了——这样的话，大家没敢当面说，但彼此互视的眼神中，都透露出这个意思来。
“果然不出我所料。”
李茂还不知道下属们已经在他身上贴上了“不成熟”“不理智”的标签，还得意地笑道：“我当初就说，盛达的陈总是个高傲的人，碰上比他还要高傲的暴雪公司，他们肯定谈不拢，现在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
当初的“预言”现在成真，李茂觉得自己有资格嘚瑟一番。
但大家都不以为然，谁还不知道盛达的退出是因为暴雪要价太高？跟高傲不高傲有个毛线关系？
本来李茂还打算听大家恭维自己几句，却不想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这些家伙，没有一个是合格的捧哏！李茂撇撇嘴，不再跟他们啰嗦：“今天找大家来，不是商量这款游戏能不能去争取代理权的，而是通知大家，要奔着拿下代理权去冲锋的。”
李茂环顾了一下四周：“一周时间，尽快把新的标书做出来，同时，尽快筹建专业团队，专门负责魔兽这个项目，新大楼也要加快装修，争取年底大家全都搬进去，把这里腾出来，改建高标准机房。”
一把手说一不二，大家心里虽然犯嘀咕，却也不敢去挑战权威，一个个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忙自己的事情去。
人都散去，池玲玲想了想，还是没有再提出反对意见。
“池姐，我知道你有疑虑。”
李茂耐心做着思想工作，别人可以想不通，但最主要的执行者可不能三心二意，统一思想是成功的牢不可破的磐石。
“但是呢，魔兽在欧美的世界里，有着很大的影响力，所以这款游戏绝对是会赚大钱的。只是版权在人家手里，我们就不得不做出让步，姿态低一点，没关系的，赚钱嘛，不寒碜。只是，我们如果拿到了代理权之后，一定要组织自己的人马，对这款游戏进行深入研究，把他们的优势找出来，争取做一款类似的，但故事背景却截然不同的游戏来。”
“这是要抄袭魔兽么？”池玲玲问道。
“抄什么袭啊？”李茂不乐意了，“借鉴，最多算是借鉴。”
还有一点他不好明说，那就是随着收益的不断增加，难保暴雪公司不会像对待八城那样，不断提高要求，从而导致双方“离婚”，暴雪转而跟易网开展合作。
更何况，米国佬太过高傲，简直有些不可理喻，所以一方面既要借助他们来赚钱，另一方面也要尽快学到他们的优点，从而武装自己，达到“师夷长技以制夷”的目的。
实际上游戏的故事背景设定并不难，魔兽世界的阵营分为联盟和部落，那么完全可以按照这样来布局，比如把《封神演义》带入进来，分为截教和阐教两个阵营，职业也好策划，武艺高强的就是战士，善用法宝的就是法师……
八城公司后来之所以走向落魄，也就是因为魔兽占据他们的收益比例太高，导致经营结构单一，患上了“魔兽依赖症”，等到暴雪抽身而出，八城就偃旗息鼓，不复往日荣光了。
朱老板也不得不把自己心爱的球队给卖掉。
……
交代完这一切之后，李茂并没有停留太久，到新大楼现场催促了一下装修进度，然后就驾车赶到麦芒科技。
现在基本上摸清楚了暴雪公司的需求，又明确了主要竞争对手就是八城，再无第二家，就能上下一心去有针对性地展开工作。
但除此之外，还需要童宥婷去帮忙做一做工作。
童宥婷看到李茂这样死缠难打，很无奈：“我都已经说过了啦，米国人只会看重利益，用感情去打动的可能性并不大。”
“不大不代表完全没有。”
李茂笑嘻嘻地说道：“沟通一下，不一定会加分；但不沟通一下，一定不会加分。”
“那行，我来约约看，汉克晚上有没有时间跟我们共进晚餐喔。”童宥婷被他打扰得都没法工作了，只好应了下来。
一通电话过后，她叹了口气说道：“汉克已经答应了，晚上七点半，沪城希尔顿酒店。”
“行，那你去帮忙好好做做工作。”李茂冲她拱拱手，“事成之后，一百万奉上，怎么样，我们俩是既讲感情，又讲利益，这不也是很好吗？”
“就我一个人去？”童宥婷愣了愣，“我觉得喔，有些事情呢，还是你去直接沟通喔比较顺当呢。”
“三个人吃饭，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李茂心说，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个汉克对童大小姐有意思，而且几乎可以断定，在米国读书的时候，汉克肯定向童宥婷表白过，只是没有成功而已。
这样的状况下，自己一个外人，去充当电灯泡，完全没有必要，万一汉克一怒之下，反而唱起了反调，在他老板面前说万金游网络的坏话，那反而是得不偿失。
“主要是，我也要陪周采薇吃晚饭，我已经好几天没跟她一起吃饭了，再不积极点，她该生气了。”李茂还找了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
“你不去的话呢，我也就不去了。”
不想童宥婷根本不理会：“你应该有更长的时间没有跟京州那位女孩一起吃饭了吧，不是一样有本事哄好她么？”
卧槽！李茂都忍不住暗暗骂了起来，这特么是一回事么？
还有，好好的，非要点破老子脚踩两条船，是几个意思？
“你去不去？”童宥婷追着问道，一点儿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去！”
李茂很无语：“我能不能作为你的司机，送你去，然后在外面等你？”
“不行！”童宥婷斩钉截铁地瞪了他一眼，“你没有商量的余地。”
李茂恨恨地看着童宥婷略带得意的神色，心里冒出一句经典台词来：别看今天闹得欢，就怕将来拉清单！
小样，以后你落到小爷的手里，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