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电话很及时地缓解了尴尬，李茂翻出手机来一看，是池玲玲打过来的。
中午在公司食堂吃饭的时候，池玲玲就不在，估计是外出办事没赶回来，李茂也没在意，连她去哪里做什么都没问。
“周叔，我接个电话，工作上的。”李茂灭掉烟头，跟周建辉打了声招呼，就朝一旁走去，接通了电话。
周建辉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李茂的背影，这小子花花肠子是不少，不过胆子也够大，天马行空的想法和行为，也的确不是他这个上了年纪的人能够跟得上的。
宝贝闺女自身一个人在沪城，有李茂这小子照看，他也放心不少，只是担心两个人跨越那道红线——毕竟还太小，不太合适。
不过他身为父亲，也不宜多说什么，因此找了个出去抽烟的借口，让崔红梅去提醒提醒周采薇。
李茂还不清楚周建辉老两口的复杂矛盾纠结的心理，他正认真听着池玲玲的汇报。
“暴雪公司在3月份就来到沪城，他们的副总裁比尔帕罗亲自过来的。”
池玲玲沉稳中带着些许焦虑：“那会儿咱们正在琢磨着推出梦幻，所以也就没有留意。据了解，暴雪已经跟很多行业龙头公司接洽了，包括盛达，易网、第八城市等二十几家，还有一直跟暴雪有合作关系的奥美电子。”
“敲定了合作方没有？”李茂不想知道这些细节，直接问道。
“还没有。”
池玲玲立即明白了李茂的意图，介绍起来：“暴雪要求参与竞标的公司要拿出一个方案来，要介绍国内的市场情况，介绍公司为什么能够做好魔兽世界的原因，怎么能够做好，有什么独特的竞争优势等等。”
“那就赶紧去做，安排人手，加班加点，无论如何要尽快拿出来，并且递交过去，最好现在就能够跟暴雪方面取得直接联系，必要的时候，咱们可以一同前去拜会。”李茂当机立断，这个大金矿怎么能轻易放弃。
他不自觉地摸出一根烟来叼在嘴上，沉吟片刻：“这样，连夜就安排人手，明天上午咱们碰
交代完毕，李茂头脑中飞快地转动着，暴雪是米国的公司，这帮万恶的资本家眼中最看重的自然就是利益，除了亮闪闪的真金白银之外，暴雪公司更看重的是能够帮助他们不断掘金的能力，否则也不会提那些问题。
按照正常的轨迹来看，暴雪最终选择了朱俊的第八城市，最主要的原因大致就两个，一个是朱俊接受了暴雪极为苛刻的条件，二是展示了第八城市能够持续开拓市场的本事。
周建辉见李茂一脸严肃地站在那里，烟叼在嘴里也不点上，忙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李，是不是公司里有事要回去处理？是的话，你就赶紧回去吧。”
李茂这才回过神来，拿下烟来笑笑：“没事，说好了晚上要陪您喝点的，再大的事情也不能影响。”
晚上吃饭的时候，除了喊来孙皓月之外，还叫来了褚平和韩冰冰，加上黄志俊孙海兰等几个春州老乡，基本上可以算作是春州同乡会了。
倒也不是竞标的工作不重要，而是给暴雪的标书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得出来的，与其干耗在公司等待，还不见得有什么结果，倒不如过来陪陪老周夫妻俩。
倘若是一群同龄人之间聚餐，大家估计会喝得比较尽兴，周建辉对于他们来说是长辈，又是春州市的领导人物，大家多多少少有些拘谨。
好在有李茂穿针引线，倒也不至于冷场。
吃完之后，徐高升把三人送到酒店——第一个晚上，周采薇陪着父母住在了附近的酒店里，并没有去铂金公寓。
黄志俊也喝了点酒，李茂便让他也早点回去，自己则跟褚平两个人打了辆车回去。
到了桂庭苑门口的时候，李茂看褚平闷闷不乐地下车，感觉有些纳闷。
刚才在车上的时候，李茂还在琢磨着该如何去向暴雪公司展现自己的优势，也没留意到褚平一路上竟然是一言不发，完全不是他的作风。
“怎么了，大姨夫来了？”李茂打趣地推了他一把。
“唉，一言难尽。”褚平紧蹙着眉头，伸手往额头前使劲抓了抓。
他年纪不大，但头顶处已经有了巨“绝顶”的迹象。
李茂抬手看了看手表：“走吧，时间还早，咱们去撸个串，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不妨跟我说说，让我开心开心。”
“滚啊！”
褚平闷声骂道，但还是跟着李茂往外走去。
距离桂庭苑大概八九百米有一个小巷子，有几家不大的店面。
李茂点了些烤串，要了一盆龙虾和一扎啤酒。
两杯啤酒下肚，褚平这才打开话匣子：“你让我到麦芒科技，我已经待了好几天了，也不知道做什么好，总感觉我是多余的。”
“有一点你还是很不错的。”李茂笑嘻嘻地跟他碰了碰酒杯。
褚平眼睛一亮：“哪一点？”
“你很有自知之明！”李茂一饮而尽，冲他竖起大拇指。
褚平喝到一半的啤酒都差点喷出来，勉强咽下去之后，幽怨地看了看李茂：“你不知道，童总出差的这几天，我本来是想跟在几个同事后面好好学学的，可惜他们一半汉语一半英语的，我都听不明白。”
“没办法，童宥婷带过来的这些人当中，有不少都有留学米国的经历，她自己也是，所以不自觉地就说出英语来啦。”李茂笑着给他解释，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心里一动，暴雪公司不就是米国的吗，跟米国的这些资本家打交道，让童宥婷过来助阵，只怕会更容易一些。
看来明天最好去找她一下，请她帮忙来做沟通代表。
“那我具体做什么呢？”褚平忍不住问道。
李茂摆摆手：“当前你要做的，就是只看不说，留意着公司开发手机的进度，有什么情况直接跟我联系就行。”
看着褚平还是闷闷不乐，李茂一边喝酒，一边压低声音：“你是去做钦差大臣的，具体的情况，改天我去一趟麦芒科技亲自指导指导你。”
“好吧。”褚平点点头，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怎么还这幅叼样子，难不成失恋了？”李茂撇撇嘴问道。
褚平揪了揪额后的头发，只是叹气不说话。
“卧槽，居然还真是失恋了，你跟韩冰冰表白失败了？”
李茂顿时来了兴趣：“快说说，你是怎么搞砸的？”
褚平喝了一口酒，主动点上一根烟：“我就是随口问了她一次，问她男朋友的标准是什么，结果她说她现在不想结婚。”
这个答案跟问题有什么关系么？李茂愣了愣：“你是跟她谈恋爱，又不是跟她结婚。”
“这不是一码事吗？”
褚平鄙夷地看了一眼李茂：“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那都是耍流氓！”
这话大有鞭笞李茂脚踩两只船，却又无法跟两个人结婚的意思。
不过这鞭子抽下来，对李茂而言一点用处都没有，他笑嘻嘻地说道：“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那都是赤裸裸的交易啊！”
褚平沉默了一下，这特么都是什么歪理邪说，偏偏仔细一琢磨，似乎还有些道理。
“谈恋爱是谈恋爱，结婚是结婚，只能说谈恋爱是为了结婚，谁敢说谈恋爱的结果一定是结婚？未来是最难以预测的，为什么要算着过日子呢？你就直接问她，能不能谈，能谈就谈，不能谈你好找下家。”
褚平没想到他的歪理邪说一套一套的，挠挠头：“你自己的感情问题还没搞定呢，还来教我做事。”
“我是没搞定啊，”李茂笑了一下，竖起两根手指，“可是我谈了两个啊。”
“那你有没有想过，准备怎么搞定？”褚平忍不住问道。
李茂故作神秘地小声说道：“我已经有了对策，现在已经在运作了，只不过天机不可泄露，是不能对外说的。”
“切！”褚平竖起中指。
李茂笑而不语，两个人如何摆平，他眼下也只是有个大致的方略，具体实施起来能否成功，或者能否如愿，还真是不好说。只是如他自己所言，算着过日子，前怕狼后怕虎的，什么事都做不成。
……
第二天一早，陪着老周一家三口吃完早饭之后，就安排司机送周建辉崔红梅回春州了。
回去之前，崔红梅又是千叮咛万嘱咐地交代了一阵子，还时不时地瞥一眼不远处的李茂。周采薇眼眶有些红，不住地点头。
送走两人之后，李茂先把她送回了铂金公寓，因为写字楼那边要准备装修，所以她现在过去也不会有什么具体的事情，还不如回去再琢磨琢磨该如何推广。
“我就不陪你了，有要紧的事情要去处理，你有什么问题可以跟孙海兰联系，或者打电话给你表哥，问问他官方网站做得怎么样了。”
周采薇乖巧地点点头，她知道李茂为了陪她已经耽搁了很多事情：“你去忙吧。”
回公司的路上，李茂还是给孙皓月打了个电话，让他去铂金公寓帮着周采薇先拿出一个详细的方案来。
至于微意咖啡公司在沪城注册的事宜，也早就安排中介公司去办理，相信很快也就能够办下来。
这家公司李茂投资额占大头，但他只是让众城控股占40的股权，大头让给了周采薇自己。
赶到公司的时候，池玲玲已经召集了公司的几个高管在办公室里等着了，其中有两个人黑着眼圈，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看就知道昨天晚上加了一夜的班。
“这么快就拿出来了？”
李茂接过文件，有些意外，冲着加班的两个人点点头：“干得不错。”
“有些是现成的。”池玲玲介绍道，“我们着重介绍了我们的优势，比如咱们的两款游戏的成功。”
李茂快速地翻看了一下，皱了皱眉头：“这两款游戏是我们自己研发推出的，但我们公司的运营思路理念和创意，未必就跟暴雪一样，暴雪这样的公司，想把魔兽推广到国内，他们不仅想赚代理商的钱，更想赚玩家的钱，如果我预测得没错的话，他们的要求肯定很多，所以，目前手头上有哪些有用的信息呢？”
池玲玲翻开文件夹：“目前所知道的，暴雪要求缴纳的代理费很高，而且要求的分成比例也高得离谱。”
“没办法，谁让他掌握主动权呢！”
李茂也是知道的，暴雪的条件太高，以至于盛达的陈总后来都拂袖而去，实在是看不惯暴雪狮子大开口的难看的吃相。
暴雪公司一直高高在上，过于强势，这一点李茂也是不爽，但谁让人家有足够的吸金能力，更何况，李茂想拿下魔兽的代理权，除了赚钱之外，还有另外一些想法。
“这样，尽可能地查一下暴雪在米国本土的运营思路理念，尽量把我们的理念往上靠，必要的时候，睁眼说几句瞎话也是可以的，先骗过来再说嘛。”
其他人也都各自谈了自己的想法，有些李茂觉得合理，有些就想当然了，末了，安排两个人先回去休息，然后下午再过来，根据大家讨论的结果对标书进行完善补充。
池玲玲虽然也加了班，但她的任务更重，却是享受不到回去休息的待遇。
她犹豫了会儿，还是把李茂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李总，有一件事情，我没有当众说出来。”
池玲玲放下文件夹，面色凝重地说道：“我们应该是承担不起暴雪提出的条件的。”
“为什么？”
“因为我们账面上的钱不够！”
李茂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眼下各个游戏的代理费用都在上涨，盛达陈总三十万美元就能代理传奇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更何况是暴雪旗下的魔兽世界呢。
“除了高昂的代理费之外，暴雪还要求代理商有独立的电信级机房，机房内不得放置其他游戏的服务器，并且要保证服务器平均只有70的在线负荷，别的不说，还要求代理商使用装有8个CPU的服务器，一组服务器目前是60万米元，咱们哪有这么多的钱呢？”
“咱们的钱都哪儿去了？”
李茂不服气地说道，但这话一出口，他立马就意识到了不对劲，钱都哪儿去了呢，还不是被自己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