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惊喜？”
陈勇军有些不耐烦了，他被徐日新安排负责这件事情，要不是看在能跟池玲玲这样的美少妇多一些沟通的机会上，他才懒得管这些业务。
偏偏现在李茂居然提出了匪夷所思的要求，拍摄什么脑残的广告片。
广告片拍好了，李茂又不满意，说什么要有惊喜感，特么的什么叫做惊喜？
“跟你也说不清楚。”
李茂摆摆手，笑着说道：“你也别急，这脸都急得像猴子屁股似的了，咱们下午一起去广告公司，让他们按照要求重新拍摄就是。”
“你说什么？”
在美少妇面前，一张英俊的面庞居然被李茂说成是猴子屁股，陈勇军怒不可遏：“把话说清楚。”
“李总的意思，下午咱们去广告公司直接对接一下，省得拐几道弯，表述不清楚，这不是更好吗？”池玲玲赶紧打着圆场。
池玲玲这么一说，陈勇军也就不好再发飙，再者他是乙方，咕哝嘟囔两句还行，真跟李茂拍板闹翻，他也要掂量后果。
下午一行几个人就赶到了广告公司。
负责拍摄的导演听了李茂的修改意见后，都有些无语了。
他从事这一行十几年了，没见过这么脑残的广告片。
一个人对着电脑屏幕傻呵呵地笑个不停，这特么算是什么广告？
拍这样的广告，要不是看在钱到位的份上，导演都想推辞掉了。
“来来，你跟演员谈。”
即便如此，导演还是不耐烦地叫来了演员：“这位是金主，你听他的。”
“老板好。”演员小心翼翼地过来打招呼，一副怯生生的样子。
李茂看了一眼，这是一个年纪轻轻的演员，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四五岁的样子，模样不错，但略显拘谨，与他要求的那种快乐洒脱差点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啊？”李茂笑了笑问道，语气非常平和。
演员赶紧回答道：“我叫陈媛，我们广告的签约演员。”
“之前拍得不错，就是那种感觉没有拍出来。”李茂尽量温和地说道，努力不让演员过于紧张，他虽然不懂拍戏，但演员在紧张的状态下，估计也拍不好。
“拍得不错？”陈勇军小声嘀咕道，“狗日的还不是看到年轻漂亮的演员，态度都不一样了。”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陈媛稍稍放松一点，试着问道。
“惊喜。”李茂比划着，“就是看到了一个让你格外高兴的东西，然后你才会乐不可支啊，不然就真是傻笑了。”
陈媛愣了愣，她之前拍摄的时候就觉得有些无厘头，导演让她对着笔记本电脑大笑，也没说为什么笑，现在听李茂这么一解释，还是不太明白，看着电脑屏幕，能有什么格外高兴的事情呢？
但在金主面前，不能暴露出自己的非专业属性来，她也只好点点头：“我懂了。”
导演无可奈何之下，只好重新安排拍摄，一通忙碌之后，陈媛也就位了。
开机之后，陈媛眼睛一瞪，随即拍着桌子大笑起来。
“咔！”导演拍摄完毕，扭头问李茂，“这样行不行？”
他已经懒得做主了，拍摄这样的广告片，播放出去，倘若业内知道是他的手笔，那他可就丢死人了——这拍的是什么东西！
李茂心里哭笑不得，这眼睛一瞪，更像是一个二愣子了。
陈勇军看出了李茂的不满意，心里更是恼火万分，这个土包子懂不懂什么叫做广告？外行领导内行，没有不出事的！
李茂停顿了十几秒钟，把演员陈媛又叫了过来：“这样，你先酝酿一下，你打开笔记本电脑，看到了网页上显示的福利彩票号码跟你买的一样，你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我，我会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陈媛老实巴交地说道，说完还偷偷看了一眼导演，仿佛是在寻求援助。
但导演根本就懒得理睬他们。
李茂有些无话可说了，老子让她演出惊喜的感觉来，她倒好，居然说什么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明白了！”一旁的池玲玲突然插话，“是不是就像，就像看到自己的销售报表突然猛增了好几倍那样？”
“也行！”李茂点点头，试探着看了一眼池玲玲，“要不，你当场试试？”
“不行不行。”
在一旁评价议论还行，真让她去试试，池玲玲还是觉得不妥：“我哪里懂拍广告。”
陈勇军一听这话，眼睛里顿时冒出光来：“池总，你别说，你来演没准会更好呢，公司的总经理，为自己公司代言，有什么不好的？”
李茂有些吃惊，陈勇军这狗日的居然还能知道“为自己代言”！
“池姐，就试试镜，如果不行就算了，如果行的话，补个妆，为自己代言，也是一个不错的卖点呢。”李茂笑嘻嘻地说道，转身还拍拍陈勇军的肩膀，“陈总这个提议很有见地啊。”
陈勇军难得被李茂夸了一句，嘿嘿嘿地笑了两声，当然，更让他兴奋的是，可以看到池玲玲在镜头前的表现。
导演听了几个人的话，也起身走了过来，打量了池玲玲一番，以为是金主要捧自己看中的人，也只好顺着说道：“那就先试试。”
池玲玲有些骑虎难下，跺了跺脚：“行吧。”
这一试不要紧，感觉还真像那么回事，面对这笔记本电脑屏幕，池玲玲由期待眼神转为惊喜，继而双手捏拳说了声“yes”，然后大笑起来，激动的神情溢于言表……
……
“没想到池姐你还有演出天赋啊！”
广告成片之后，李茂心满意足，这个惊喜的表情非常到位。
陈勇军也在拍着马屁：“池总这个条件，跻身娱乐圈也不是什么难事，没准还能成为当红明星呢。”
“别，你们可别这样说，我今天是被赶鸭子上架的，对娱乐圈可没有什么兴趣。”池玲玲赶紧摆摆手打断两个人。
陈勇军难得跟李茂有共同的观点，又是跟池玲玲套近乎的机会，他当然不肯放过：“导演说，后期制作还要两三天的时间，池总这两三天我可以陪你过来看看。”
言外之意，接下来李茂就不用再来当电灯泡了。
池玲玲却还是有些疑虑：“李总，要不要请个明星来代言？”
明星代言的影响力的确比一般人要大。
李茂想都不想就否决了：“不用，不用，她们未必有你演绎得好。”
实际上他的真实想法是，在央视投放广告需要很大一笔钱的，再请一个明星来，不是要花更多的钱？照这个花法，公司账面上的资金很快就要见地了，恐怕都熬不到盈利的时刻。
陈勇军也在一旁吹捧：“就是，国内现在的那些女明星，有几个比池经理漂亮的？”
“不一定非要女人来的，玩游戏的不是男人更多吗？”池玲玲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这倒也是！李茂点点头，可找谁来拍摄呢？
“李总，你上次不是推荐了一个叫做刘翔的运动员么？”
池玲玲提醒道：“我查了一下，这个田径运动员就住在沪城，我们可以跟他联系。”
陈勇军对体育有些了解：“对对，这是一个110栏的运动员，最近拿过好几个冠军呢。”
飞人刘翔这时候已经有了一定的名气，但距离一线还有些差距。
“那尽快跟他联系！”李茂顾不得心疼钱了，“能找到他代言的话，那再好不过了。”
等着飞人在2004年雅典一举夺魁之后，人气就会爆棚到极点，到时候“征战”网游想不红都难。
……
返回到公司之后，李茂先是赶走了在池玲玲办公室待着不肯走的陈勇军，然后就钻进内测机房，盯着吴江涛他们干活。
做监工不用干活的感觉，还真是，真是无聊。
李茂正打着呵欠准备眯一会儿的时候，吴江涛带着两个技术员走了过来：“李总，我们的内测已经开始第二轮了，上一次解决了一些技术问题，这一次想了解一下，玩法顺不顺畅的问题，能不能找几个人帮忙来玩一玩？”
找人来玩游戏？这不是什么大事难事，却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到网吧里拉一票人过来，让他们免费玩游戏，还提供一日三餐，外加一些补贴，这帮孙子能挤破头地赶过来。
但他们玩了之后，能说出几个有价值的信息来吗？
要重视客户体验，但客户要能够把体验说明白说透彻，才算是内测起到了应有的作用。
“妈的，实在不行，我自己来玩。”
李茂想了想，那会儿腰缠万贯的史老板，不也是自己亲自玩的么？
但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
李茂突然想到了刘大伟和徐永光，犹豫了片刻，招手跟黄志俊交代道：“你打电话通知一下刘大伟和徐永光，问他们有没有兴趣来沪城实习一个月，这一个月他们要是做的不错，我给他们在公司找一个合适的位置；如果干不下去，那就只能乖乖回去了。”
刘大伟和徐永光两个人，一直央求李茂带他们到沪城来，之前李茂一直没有想好如何安置他们，现在倒是有了一个不错的机会。
倘若两个人真能够在内测中提出一些有见地的意见建议，那就让他们做黄志俊的下属。
黄志俊一听这话，大喜过望，赶紧过去通知两个兄弟。
当初三个人一起混迹的时候碰到了李茂，后来就跟着李茂一起做家电安装维修，等到李茂把万家电器打包出售掉了之后，黄志俊跟着李茂来到沪城闯荡，二人留在老家，渐渐地也就按捺不住，要跟着过来看看花花世界。
但李茂一直没有松口，黄志俊也不好多说什么，现在李茂同意试用一下二人，黄志俊自然是高兴无比。
吴江涛还有事情：“有些人觉得，我们的游戏的确比传奇要好很多，但如果不收费的话，只怕是维持不了多久。”
“是不是这两位？”
李茂指了指他身后的技术人员，心里已经有些不快，技术员就好好搞你的技术研发去，操心运营方面的事情干什么？
吴江涛点了点头，看到李茂有些不悦，当即凑过去小声替二人解释：“大家也就是担心，如果公司维持不了太久的话，他们会不会很快失业？”
李茂立即明白过来，有忧虑的肯定不止这两个人这两个人就是替大家来询问究竟的。
“走，去会议室谈。”
李茂起身往外走：“这里太闭塞了，空气不新鲜。”
到了会议室之后，孙海兰还给两个技术员各自倒了一杯茶。
李茂点上一根烟，翘起二郎腿：“本来我是不想跟你们解释的，但为了稳定军心，还是破例一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两个人欠了欠身：“我们也是，也是为公司着想。”
“现在大多数游戏都是点卡收费，有一定的门槛，那无疑就把一些愿意玩，却又不愿意花钱玩的玩家给劝退了，对不对？”李茂冲两人问道。
两人木然地点点头，这不是废话么，但别的游戏就是因为收费，才杜绝了白嫖，否则的话，让那些愿意玩，却又不愿意花钱玩的人进来，对公司来说有一分钱的好处么？
起码公司账面上是看不到的。
李茂看出了两人的不以为然，哼了一声：“你们知道中国足球为什么比不过欧洲吗？甚至连隔壁的日韩都比不过吗？”
两人更是一头雾水，这哪儿跟哪儿啊，说好的玩游戏，跟中国足球有个屁的关系，但老板既然这样发问，两人也只好摇摇头，摆出一副愿听其详的样子来。
“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中国足球的基础太差了，真正的足球人口太少了！”
李茂有些恨铁不成钢：“基础薄弱，作为金字塔塔尖的国家队的成绩能好那就见鬼了！我们做游戏的一样，玩的人不多，怎么能营造那种欣欣向荣人满为患的气氛来？没有那种气氛，怎么吸引那些真正愿意花钱的玩家？”
这番话让两人还是有些云里雾里，合着人满为患的气氛就能换来真金白银了？
“免费玩家，只不过是付费玩家的一个功能而已！”
李茂幽幽地说道：“就像世人中的芸芸众生一样，都只不过是金字塔尖上的那群人的垫脚石一样！没有了垫脚石，顶层的人的优越感从哪里来？没有了被踩在脚下的无数玩家，那些付费的玩家从哪里找寻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