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之后，董桂生突然觉得自己还没怎么吃饱呢，却不得不苦着脸到柜台上去结账。
“先生，您那一桌已经有人结掉了。”柜台小姐姐露出职业微笑，指了指还在吹牛逼的李茂。
董桂生有些恼火，又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再多花冤枉钱。
回到省教院百草园门口的时候，李茂打了个酒嗝，示意柳云卉先回去，然后弹出一根烟来递给钱赵坤，又递过去一根给董桂生：“来一根？”
“来一根吧。”
董桂生这次没有拒绝，接了过来，第一口就被呛了一下，咳嗽两声，脸涨得通红，心里却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那自己就尝试着学学坏吧。
李茂笑嘻嘻地给他点上，然后冲两人说道：“我不可能一直在这边待着的，以后柳云卉两位多帮忙照顾照顾，有什么情况直接打电话给我。”
“应该的。”
“没问题。”
百草园里，储素琴拉着柳云卉：“他是你男朋友？”
柳云卉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女人的八卦心理顿时爆发，储素琴赶紧催促道：“哇，快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开始交往的。”
这个问题倒难住柳云卉了，怎么交往的呢？
记忆中李茂甚至都没有开口追求过她，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在区教育局报到的那天撞见，然后就接二连三机缘巧合地凑到一起，那时候的李茂还有些坏，骗她请客吃饭，让她欠了他一笔钱，后来拿到工资准备还给他的时候，他却找借口推脱。
是什么时候确定跟他的关系的呢？柳云卉自己也没法判断了，反正李茂就不间断地走进她的生活，从工作到家庭，从他在里余镇上开设第一家家电门店，到后来开了好几家，两个人就越走越近，仿佛水到渠成一般，说起成为男女朋友，还真没有一个确定的日期。
“就那样吧。”柳云卉不好意思地支支吾吾着。
“哪样？”女人对这些话题总是有着无穷的好奇心，储素琴追问着。
柳云卉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想说道：“同事嘛，他一直帮我，后来，后来就，就一起了。”
储素琴觉得有些失望，这不像偶像剧里播放的那样浪漫嘛！
……
李茂到学校外面不远处找了一家宾馆住了下来，一来是因为中午喝了酒，不便开长途；二来柳云卉他们这群参与进修培训的人，明天上午要在学校礼堂集中搞一个开班仪式。
为了打消类似于董桂生之流的念头，李茂觉得自己有必要在开班仪式上搞点动作。
下午时分，李茂专程打车去了一趟市中心。
上次他在京州遇到了前世的老朋友贾宝贵，这孙子别的本事一般，口才真是不错，也算是半个人才。
本着能帮老朋友一把是一把的心态，李茂上次还给他留了名片，但贾宝贵一直没有打电话过来。
按照贾宝贵当年酒后的叙述，这会儿他应该就要失业了，倘若这个时候带他去沪城，没准能是一个双赢的结果。
贾宝贵这会还在卖力地兜售着他的保健品，一本正经的样子唬住了一帮老头老太太。
李茂也不打断他，叼着烟看他表演。
贾宝贵正说得唾沫乱飞，却瞥见一个年轻人笑嘻嘻地盯着自己，这个年轻人还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
被人一直盯着，贾宝贵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憷，难不成是哪个买了他保健品的人，发现效果不行，现在找上门来了？
他越想越紧张，给老头老太太讲述保健品功效的时候，竟然有些语无伦次、词不达意了，搞得一帮老头老太太很是不以为然，甩甩手一个一个地散去。
贾宝贵心里那个急躁，再看看李茂，依然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他心里直发毛，终于忍受不住走了过去：“我说，我认识你吗？”
“妈的，上次我还拿了名片给你，想邀请你去沪城工作的，你居然忘了？”李茂哭笑不得，这孙子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贾宝贵这才想了起来，一拍大腿：“是你小……小兄弟你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茂心说，狗日的随机应变的本事还是那么风骚，他忍住笑，问道：“还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去沪城？”
贾宝贵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为什么一而再地找自己，劝自己跟着他去沪城！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贾宝贵头脑中第一便闪出这个念头来。
无缘无故地跟自己套近乎，还非要拉着自己去沪城，这肯定就是一个骗子，还不知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企图呢！
“哎呀我在京州工作好好的，去沪城干什么？”
贾宝贵摊开双手：“兄弟，我跟你实话实说吧，我家庭情况很一般，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两岁小孩，全家加起来都不到五千块，你要骗钱的话，还是找个阔少去骗，找我干什么？”
李茂哑然失笑，这家伙还没有结婚呢，哪来的两岁小孩？
不过贾宝贵的神情还是让李茂有些懊悔，自己这大概是操之过急了。
想拉兄弟一把是对的，但对于贾宝贵而言，自己就是一个陌生人，现在，一个陌生人三番两次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没有任何缘由地就对自己特别客气，还要邀请自己去发大财，任谁也不会轻易相信。
算了！李茂摇摇头叹了口气，人生的命运就是这么奇怪，宛如一列火车，轨道只消偏离了哪怕一寸，就会驶向了不同的方向，想凭借蛮力扳回来，也未必能够遂人心愿。
……
第二天上午，汉东教育学院在职教师进修班就要开班，李茂也打听到了，这批五十个学员，都是春州吕州的一些中师学历的在职教师，年纪大的不过二十三四岁，年纪小的十九二十岁，相差无几。
不过据说有些学员已经结婚，有些学员已经有了男（女）朋友，只有那些年纪轻一些的，眼光过高的，条件欠缺的，还是单身状态。
柳云卉的出现已经让不少人暗暗吃惊，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样的进修班居然还能遇到一个如此漂亮的女孩，不施粉黛却美压群芳，尤其是柔柔弱弱的样子，简直是我见犹怜。
已经有好几个人在打听柳云卉的情况了。
一群人先要到礼堂外拍集体照，然后进去举行开班仪式。
摄影师指挥着人群排成五排，学校领导和两个市的教育局领导坐在前面一排的椅子上，然后第二排第三排是女生，第四第五排是男生。
柳云卉站在第三排的中间靠左的位置，引得第四排好几个男的都想站到她的后面。
摄影师不耐烦地叫道：“你们往左边挤什么挤，个子矮一点的那两个人，你们排两边去，两头高中间低算怎么回事？”
两个挤得厉害的矮个男生在一群人的哄笑声中，心不甘情不愿地让开了位置。
湛蓝的天空中万里无云，秋日的阳光格外明媚，光线洒在柳云卉洁白无瑕的面庞上，熠熠生辉。
拍完照片，两个男生主动靠了过来问：“你是春州哪个学校的？”
柳云卉老老实实地回答：“新港区里余初中。”
两个人压根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却装作很熟悉的样子：“哦哦，里余初中的啊，我去过的，那里水土很不错的。”
受到这两人的影响，又有两三个人要围过来打听情况。
一旁的储素琴忍不住了：“你们怎么没有人问我是哪个学校的？”
储素琴的容貌还算可以，但在柳云卉的跟前就落了下风。
有男生笑着说道：“你不着急的，大家还要一起进修一年呢，早晚都会熟悉的。”
看着围在面前的几个人，柳云卉有些惊慌，她本来就内向，这么多陌生的男人凑到跟前问东问西，尽管大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但她还是不知所措地捏着衣服的下摆。
“喂，过来一下。”
不远处的树荫下，李茂大声冲她招手喊道：“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人？一群男士都扭头朝李茂望去，一个个心说，这小子是谁，这么嚣张的么？
大家都趋之若鹜地凑到女神的跟前，那个样貌平平无奇的小子，居然招手喊女神过去，他算哪根葱？女神会给他这个面子？
但柳云卉“喔”了一声，快步朝李茂走了过去。
走到树荫下，柳云卉以为刚才她跟别人说话，惹得李茂不高兴了，解释道：“是他们问我话的……”
“没事，”李茂笑着摆摆手，“我马上就要赶去沪城了，这一去估计起码一个月来不了，临走之前我有个愿望，你能满足一下吗？”
“什么？”柳云卉赶紧问道。
“亲我一下。”李茂笑嘻嘻地说道。
柳云卉吃了一惊，她不是没有亲过李茂，只不过那次是李茂喝醉睡得沉沉的，她才偷偷亲了一口，而且还是没有任何人在场的情况下。
李茂也亲过她好几次，也都是在没有旁人在的时候，或者是晚上光线很暗很暗的地方，旁人也无法瞧见。
这会儿光天化日之下，一群人又都朝这边看着，柳云卉再想满足李茂的愿望，也有些难为情。
李茂见她满脸羞红，猜测她不好意思，便凑到她的跟前，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还是我亲亲你吧。”
不远处一阵惊呼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啪啦啪啦响个不停。
柳云卉脸色更红了，她不好意思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李茂，但李茂在大家面前亲了她一下，她也觉得非常非常害羞。
“好啦，送我出去吧。”李茂目的达到，拉着她的手说道。
“哦。”柳云卉慌忙点点头，顺从地被李茂拉着，陪着他走向学校大门处。
一群牙痒痒的男生这才明白过来，人家这是在宣示主权呢！
名花原来有主，那刚才自己的举动实在有些丢人！
套近乎的几个人赶紧散开，一个个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今天天气不错哇。”
……
回到沪城，黄志俊跟孙海兰已经提前赶到。
池玲玲带着陈勇军过来：“日新网络给出的方案出来了，不过，央视那边还要再攻关一下。”
“而且，在央视投放广告的价格，可不是一般电视台能比的。”陈勇军也提醒道，语气中还有些不屑，似乎在提醒李茂不要打肿脸充胖子。
“别管费用的事情。”李茂皱了皱眉头，问陈勇军，“你们还没有找人跟央视联系么？”
陈勇军撇撇嘴：“你这是怀疑我们的专业程度不够高么？广告公司的样片已经出来了，而且也已经跟央视广告部进行了初步接洽，对方要看到广告样片才能决定能不能播放，我们可是按照你的要求拍摄的，到时候央视不认可，可不能算是我们的责任。”
“央视在播放广告方面要求格外严格，跟地方台的确是不能比的。”池玲玲也提醒道。
李茂胸有成竹：“这个问题应该不大，我们毕竟不是做的网络游戏的广告，是为我们公司做广告，央视凭什么不允许播出？”
池玲玲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担心的是，即便央视同意播出这个广告，只不过广告的内容也实在太白痴了，一个美女对着电脑屏幕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还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算是什么广告？
这样的广告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走，去看看样片！”李茂笑嘻嘻的根本不在意池玲玲的担忧。
会议室的屏幕上很快就播放了样片，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长发女郎，对着电脑屏幕大笑不止，然后闪出画外音：万金游网络，网络万金游。
屏幕上却显示出两个大字“征战”，万金游网络五个字不大，竖着列在一旁并不起眼。
拍摄的内容跟当年史老板在央视播放的相差不大，只不过，这个红衣服的女孩只是在傻笑。
“这不行。”
李茂摇摇头：“别人一看还以为是个傻子呢。”
陈勇军不干了：“我们可是完全按照你的要求拍摄的，当时我就觉得这个片子拍出来，就是一个傻子模样，你非不信。”
池玲玲也尴尬地笑了笑，她也觉得这个广告片，实在不怎么样。
“要表现出惊喜，然后才是大笑，不能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样子。”李茂摇摇头，“什么特么的叫做惊喜，你们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