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李茂开着车带着孙海兰一道前往春州大酒店。
事前自然跟柳云卉报备了一下，说是去跟京城来的古美电器的高管进行商业谈判，事关万家电器能不能顺势做大做强，所以晚上可能还要陪客户喝酒。
李茂说这话的时候，非常坦然，含情脉脉的，加上还有孙海兰一同过去，柳云卉自然不会怀疑什么，反倒是觉得，李茂只要离开她身边，就要早请示晚汇报的，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对男人就要这样。”
过来人叶丽在一旁叮嘱着她：“千万不能省掉这个步骤，要不然，今天他去春州不跟你说，明天去更远的地方，去花天酒地的，也不会跟你说。”
“我，我觉得这样，不好。”柳云卉有些犯难地摇摇头。
“你这个傻丫头，李茂年纪轻轻的，就有了这样的成就，这样的男人，就算自己不想拈花惹草，也会有狐狸精主动扑上去的，男人嘛，有几个人经得住那样的诱惑，所以我们必须捏紧了他们，时刻掌握他们的行踪，这样一来，他们才会有怕惧。”叶丽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教导着。
柳云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这样啊。”
李茂不知道自家后院有人在捣乱，一路上还跟孙海兰交代着事情：“你到那边之后，找个机会，比如假装在包里翻找地方，然后咳嗽一声，按下录音键。”
“搞得很像地下工作一样。”孙海兰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没错，就是地下工作，”李茂笑着点点头，“商场如战场嘛，既然是打仗，那就要耍点阴谋诡计，兵者诡道也，听说过吗？”
“兵者……轨道？铁轨？火车？”孙海兰有些懵圈。
李茂白了她一眼：“你呀，做我的秘书，不能总跟着文化水平差的黄志俊鬼混，要多读书，增加文化素养，这样也能衬托出我这个老板有文化。”
“我没文化，才能显出你有文化呀。”孙海兰嘻嘻地笑着。
李茂讲话随意的时候，她也会跟着后面说说笑笑，但李茂真板着脸严肃说话的时候，她就不敢这样了。
等到了春州大酒店的时候，池玲玲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
春州大酒店是市区为数不多的上档次的酒店，随着市区的不断发展，两年后就会在城东城南会陆续建成开业几个极具现代气息的星级酒店，到那个时候，春州大酒店也就逐渐落寞下去，不仅丢掉了一些机关单位的客户，甚至连普通老百姓都看不上了。
“李总，他们还有几分钟到，我们是在这里等候，还是去会客室等着？”池玲玲看到李茂，迎了上去直接问道。
李茂想都不想：“走，上去等着，在酒店门口等他们，他们还不够格。”
孙海兰跟在身后，这句话她没敢接，只是在心里暗想，古美电器的人都不够格，那还有谁能够格呢？
池玲玲笑了笑，带着李茂从电梯直接来到三楼的会客室，酒店安排了服务人员，见客人到了之后，赶紧过来倒茶。
李茂看了看会客室的位置摆布，两个主位靠在里侧，中间摆放着一个茶几，然后两排依次摆放着单人沙发，两两之间也都用茶几隔开，不由得摇摇头：“重新摆布一下，两边把茶几拿掉，摆放到沙发前面，这样紧凑一些。”
服务员有些不解：“那样是不是难看了些？”
池玲玲也有些不明白：“这样是常规的摆布方式，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李茂总不能跟她们说，自己准备让孙海兰偷偷录音，只好装傻充愣：“我们老家那边，就是紧凑在一起的，这样以示对客人尊重。”
服务员虽然有些疑惑，但客户的要求她也只能照办，赶紧将座位重新调整一下。
等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李茂坐到了里侧的右边位置上，冲池玲玲说道：“池姐，到时候跟海兰坐左边，让海兰坐靠里一些，让古美的其他人坐我这边。”
池玲玲更是觉得有些怪异，按理说，双方会谈，古美的人应该坐杨季生那一侧，她跟孙海兰应该坐李茂这一侧，并且，按照公司的职务来讲，也应该是由她更靠里一些，但李茂却统统反过来。
难道，在老板心里，这个秘书竟然要比自己这个总经理重要？
难道，这个秘书竟然是老板的……不对，这个孙秘书虽然模样还行，但只能说中等偏上，老板的那两个女朋友，不仅比孙秘书年轻，而且比她好看多了……看来，老板的口味，还真是有点重呵！
这时候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和谈话声，池玲玲这才不去乱想，主动过去打开会客室的门，见到了一个穿着黑色休闲服的中年男人，身后就是见过面的姜守斌。
“您一定就是杨总吧，我是万家电器总经理池玲玲，我们老板李总恭候您多时了。”
池玲玲礼节很到位，微微欠着身子，露出职业的微笑。
杨季生有些吃惊，他在京城这样的繁华地方也是见惯了世面，突然看到池玲玲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这个少妇不但模样俏丽，身上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风韵，跟那些庸脂俗粉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没想到小小的春州，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物！
真不愧是一座叫春的城市。
好在杨季生见多识广，瞬间就恢复了常态，很绅士地颔首微笑：“打扰池总跟李总啦。”
走进会客室，杨季生一眼就看到了李茂，尽管他已经知道对方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但真见到的时候还是暗暗惊叹，这小子也太年轻了，不过眼神却不似那么青涩，眉毛轻轻扬起，有种难以羁绊的桀骜态度。
“李总真是年少有为啊。”杨季生跟李茂握着手，打着招呼。
“瞎猫碰个死耗子呗，”李茂倒很谦虚，就是打的比方太过粗俗。
两个人各怀鬼胎，明面上却是一团和气。
孙海兰抢先坐到了杨季生的那一侧，让本来想坐过去的姜守斌愣了愣，只好坐到了李茂那边。
寒暄客套了几句，李茂看到孙海兰的手在包里“翻找”着什么，随即就是咳嗽一声，知道她开始偷偷录音了。
“不知道杨总这次过来，有什么指教的呢。”
既然已经开始，那就不要浪费时间，李茂冲姜守斌笑笑：“上次姜总跟我们谈过了，不过没有达成一致。”
“我？哈哈，我就是正好出差过来，听守斌说这里出了一个同行，是个青年才俊，跟我们大老板一样，都是不到二十岁就开始创业，这才想来拜会拜会。”
靠！李茂心里骂了一句，这老狐狸，闻着肉香过来，却说只是路过，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啊！
但没想到，杨季生扯了半天的闲话，无非就是今日遇到了同行中的年轻才俊，三生有幸之类的屁话，却始终不往正题上靠。
李茂打了两个呵欠，这杨季生跟姜守斌的套路，还真是南辕北辙，完全不是一个路子。
不过，在市场巨变之中，总有万变不离其宗的东西。
那就是这个行当里，经销商始终是经销商，不可能直接取代厂商，厂商直接生产出电器产品，但出于成本等因素考量，也不得不将销售终端让给经销商。
所谓店大欺客，客大欺店，当厂商品牌垄断市场的时候，他就可以对经销商颐指气使，经销商为了获得该品牌的销售权，不得不低声下气。
反之，当某个经销商，譬如京城的古美，汉东省的京宁，他们占据了巨大的终端销售市场，再大的厂商，也不得不有求于他们的销售终端，继而变相给予一定利润的妥协。
但不管对于那些厂商来说，还是对于古美京宁这样的销售大鳄而言，万家电器实在是不足道哉的存在。
心里腹诽了半天，李茂嘴上却是非常礼貌：“我们早就想跟杨总这样的同行前辈见一见，听听杨总的高见了，今天难得相聚，杨总无论如何也要给我们万家电器指条路子才是。”
杨季生听了之后，哈哈一笑：“李总太客气了，我在这个行业尸位素餐了很多年，哪敢有什么高见！”
李茂知道他在装，却故意皱了皱眉：“杨总没什么好的建议啊，那我还是找京宁的人咨询咨询吧。”
京宁集团是本土的家电行业巨头，他们高高在上，从来没有把春州这个市场看在眼里，别说万家电器，就算是春风电器七星电器，他们都不拿正眼瞧的。
但李茂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别说杨季生，就连池玲玲都拿不准李茂这句话是真是假，她还以为京宁集团有谁直接接洽了李茂，而她却一无所知，心里多少还有些内疚和自责。
杨季生心里犯嘀咕，但眼瞅着形势不对，也来不及细想，赶紧伸手拦住李茂：“李总，要说建议我们是有的，但算不算好的建议，那还得李总你们来判断。”
李茂扭头看了看杨季生：“哎呀，杨总，原来你还是有建议的呀，我就说嘛，古美发源于京城，哪里是我们小地方的人能够比拟的，那么，杨总您的意思，能不能跟我们详细说说呢？”
杨季生苦笑一声，本来他还想着压一压的，但现在却不得不将公司的一些计划提前透露出来了。
只不过，他也只是古美电器的中层领导，真要是涉及到集团的战略部署，他最多也只有建议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