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丽柳眉倒竖，冲钱留山骂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钱留山丝毫不当回事，依旧是笑嘻嘻的，跟旁边人讲起了荤段子。
办公室里基本上就是这样的格局，大家没事的时候说说笑话，也会讲讲段子，女教师当中，除了叶丽偶尔还会凑下热闹之外，其他人这时候就不搭腔。
所以时间一长，那些男教师，就特别喜欢跟叶丽开着玩笑。
叶丽大多数时候也不在乎，但今天这样有点反常。
李茂都觉得有些奇怪，心说今天叶大小姐估计是每个月那几天来了，或者是刚遇到不顺心的事情，所以脾气才专门暴躁，他也就没必要去触这个眉头，看在她一直对柳云卉很不错的份上，给她一个面子，笑着问道：“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下周六晚上，我结婚，你记得带小卉一起来。”
叶丽稍稍平和下来。
李茂这才想起，这时候还没时兴发请帖，一般都是口头通知，或者电话联系。
人家这里谈婚礼的事情，钱留山没羞没臊地说什么“不要停”之类的话，活该被骂。
“没问题！”李茂做了个OK的手势，不要说自己的同事结婚，就算是张良鸣前段时间还帮着自己贷款，也得去现场祝贺祝贺。
“还有，”叶丽低声说道，“最近小卉大白天都经常呵欠连天的，怎么回事？难不成熬夜忙什么吗？”
李茂愣了一下，没听说柳云卉有什么事情要忙的，她的生活习惯很正常，早上准点起床，吃完早餐之后工作，午餐后继续，晚上也不需要她每天去门店算账，晚上顶多就是备点课，批改一下作业，并没有额外的事情。
“你要多关心关心。”
叶丽叮嘱道：“本来我也是可以问的，但你是她男朋友，这是你的分内事。”
李茂笑了笑：“好的，我找个时间问一下。”
等到柳云卉下了课，夹着书本回到办公室，李茂走过去冲她说道：“出来一下，有事问你。”
柳云卉不明所以，有些发愣：“什么，什么事呀。”
但李茂没有回答，径直走了出去。
柳云卉只好放下书本跟着走到外面走廊上。
李茂叼着一根烟，没有点燃，问道：“你这两天晚上在忙些什么？”
“啊，你都知道啦？”
柳云卉一听，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两手无处安放的小手紧紧捏住裤子。
果然有事！
李茂也懒得去想，直接问：“什么事都不能跟我说吗？”
柳云卉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小声说道：“也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就是写了点东西。”
熬夜写东西？
什么东西值得熬夜去写？
他编写店长合同、公司管理规章制度等东西，都不会熬夜去写，而是利用白天上班的时间。
“言情小说吗？”李茂放下心来，嬉笑着问道，“有没有把我写成男主角？然后跟你双宿双飞？”
办公室里经常有老师会没收到学生看的小说，一般情况下，都是男生看着武侠小说，女生看的言情小说。
不管是哪个老师没收到了之后，都会把武侠小说给其他有兴趣的男老师穿越，言情小说则给年轻的女老师穿越。偶尔有本带色的小书，都被翻烂了。
别的不说，叶丽抽屉里，恐怕有七八本港台言情小说。
柳云卉轻轻摇摇头：“不是的。”
李茂一想也是，柳云卉就算没收到了学生的小说书，也会跟他们约法三章，比如考试进步多少，就还给他们，她自己却是从来不看。
有时候柳云卉没收的学生的小说，被人传阅之后，时间稍微长一点，都不知道传到谁那里，她还会自掏腰包补偿学生。
其他人都觉得这丫头是不是有些傻，但她也没改过。
“我是，根据你上次说的，分层次的‘金字塔’结构管理模式，我模仿那些期刊上的文章，写了一篇，不过还只是初稿呢。”柳云卉迟迟疑疑地，还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就为这事？写了几个晚上？”李茂有些哭笑不得。
“四五个。”
“手写的？”
“嗯。”
“拿来我看看。”
柳云卉听了这话，有些忸怩起来：“我，我还没修改呢。”
有很多写文章的人，都有这样的毛病，让一个陌生人看了去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但一旦让比较熟悉，或者身边的人看到了，反而觉得不好意思。
“没事，我帮你在电脑上打出来，这样你也便于修改，省得还要一个字一个字用笔写。”李茂用不容推辞的语气说道。
柳云卉这才有些不情愿地返回办公室，从自己抽屉里翻出一个本子来，走出来拿给李茂。
李茂点上烟，简单翻看了起来。
跟周采薇糟糕的笔迹不同，柳云卉的字极其娟秀，非常工整，字与字之间大小间距恰到好处，看上去就觉得非常舒服。
“你这是誊写过的吧？”
李茂看她写得很流畅，完全没有修改过的痕迹，想着她就算再聪明，也不至于文思如泉涌，从头写到尾不用调整一个字。
“没有，我是在草稿纸上构思的框架，然后才写上去的。”柳云卉摇摇头。
李茂抽了两口烟，认真看了起来，全文的结构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语言也很顺畅，只不过缺陷也比较明显：“你这个文章，开篇点到了问题，接着提出了解决的办法，但在成效上却只字不提，就显得有些不够完整。”
“那，那怎么办？”柳云卉怯怯地问道。
“找两个典型，补上去就行了。”李茂笑笑，“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先按照这个模式在班上试验试验，等出了真的成果，再加以充实，这样更有说服力。”
柳云卉听了之后，点了点头：“哦哦，好的，我也觉得缺点什么，可又说不出来。”
“你看，你有事情，不管大事小事，公事私事，都要跟我商量，两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李茂把本子还给了她。
“是三个，不是两个。”柳云卉接了过来，嘴里还小声咕哝了一句。
李茂笑着摸摸她的头，示意让她回办公室，自己还有半根烟抽一下。
等柳云卉走进办公室之后，李茂摸出手机：“喂，是教研室薛主任吗？我是里余初中的李茂，总务处的李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