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孙有才看出了李茂脸上露出的犹豫神情，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一旁的齐文化只会“嘿嘿嘿”地发出笑声，着实让孙有才有些费解：老齐平时察言观色的能力无人能出其右，今天是怎么回事，竟然做了个只会打马虎眼的捧哏？
失去了配合，孙有才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一碗水总不能不端平了，况且，这也只是暂时借用一下，到时候就会还给你的。”
李茂故意冷了会儿场，听孙有才这样说，也不着急答话，随手给两个领导散了根烟，点上之后才说道：“我倒是有个办法，连还都不用还。”
孙有才正抽着烟，还在酝酿用什么说辞效果会更好一些，没想到李茂竟然说不用还。
就连齐文化都愣住了，六台挂壁式空调，就算是15匹的，也要两千左右，六台就过万了，难不成李茂要赠送学校一万多块钱？
狗日的钱多到这个程度了？
李茂扭头朝着行政楼南侧看了一眼：“我的意思是，可以换一种方式，比如把前面这排老教室腾出来，租给万家电器公司，租金一年一万，这样六台空调就当做是第一年的租金，等局里第二批到了之后，还能把教学楼上的办公室先安装起来，或者先把初三年级的安装起来，不是两全其美？”
齐文化一听，拍手叫好：“这个办法好，这个办法好。”
前面的一排空教室有四间，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建的校舍，后来随着新的校舍建起来了，尤其是后面的教学楼建好了，前面这些老教室就空了出来，目前摆放着一些淘汰了的破旧的桌椅。
按照学校的规划，前面这排老教室是要推倒，建一个小花园的，但上面经费一直没给拨，所以就迟迟没有动手。
荒废了几年之后，里面已经显得非常破旧。
孙有才也觉得可行，但又有些担心：“如果学校把这空教室租出去，那这钱就进了公账，我们学校那一点办公经费一直不够用，每年我都要去镇上化缘，才能填补缺口。”
李茂点点头没有说话，他知道孙有才这话说的不错，学校的办公经费是局里根据学生人头来拨发的，里余初中的生源比不上城区学校的生源，公用经费就少得可怜。
但管理一个学校，就跟操持一个家庭一样，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眼睛一睁就要花钱。该花费的地方，并不比那些宽裕的学校少。
所以很多学校，包括很多机关事业单位，这个时候往往都会有自己的小金库，才能维持良好运转。
“这样，”李茂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办法，“前面的老旧教室，虽然说不上是危房，但也很破败了，租金一年五千，走公账，实际上我们还是按照一年一万支付，剩下的五千走私账；这六台空调，明面上算是两年的租金，实际上到年底的时候，我再支付五千给学校。”
既然本来在财务管理上就是明暗两个账，那么，租老旧教室也可以存在两个账本。
孙有才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上面就算知道了，也能体谅我们小学校的难处。”
这时候大多数单位上有小金库，基本上就是个公开的秘密，几年后才开始大规模整治，规范了财务管理，从而杜绝了小金库的存在。
李茂想租这个地方做库房，也只是想租个几年，并没有想长期做下去，所以也不怕几年后的整治。
孙有才赶紧拨了个电话给小姨子叶玉兰：“你们总务处的两个主任好好商量一下，尽快把合同签了。”
“不用这么急吧？”李茂等他挂掉电话之后，不解地问道，“据我所知，局里的器材批下来，也要等到元旦过后，现在就签合同，那不是要现在就搬六台空调过来？”
齐文化看出了孙有才的心思，嘿嘿嘿地笑着说道：“小李，孙校长是要提前在几个校长室里先安装起来，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先用起来看看效果怎么样。”
孙有才一本正经地摇摇头：“倒也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几个人就是冬天也不一定用得着空调，只不过局里的，镇上的领导来视察工作，让他们挨冻就不好了，他们高兴了，我们拿到的资源才能更多。”
李茂都忍不住称赞起来：“孙校长果然是更有大局观，为学校的前途和发展真是操碎了心。”
孙有才听得心花怒放，却还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来掌这个舵呢！”
说话间，叶玉兰款款地走了进来。
孙有才简单跟她交代了几句，尤其是几个关键的地方，一一说明。
叶玉兰一听就知道其中的门道，点了点头，很快就将一明一暗两份合同拟好。
李茂将合同看了两遍，这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孙有才从抽屉里拿出公章，在第一份上盖了下去，然后在第二份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那下周就派人过来安装，具体安装哪几个办公室，我再跟其他几个校长商议商议。”
提到下周，李茂突然想起件事情来，忙说道：“还有个事情，想跟孙校长请个假的。”
“什么事？”孙有才事情办妥，心情好了不少，笑着问道。
“这个周末和下周一，我要去吕州师院，所以要请一天的假。”李茂说道。
“你去吕州师院做什么？”齐文化忍不住问道。
李茂笑了笑：“这不，我的学历只是个中专，肯定跟不上形势的发展，所以去吕州师院参加函授培训，争取早点拿到大专，乃至本科的文凭。”
孙有才看了一眼李茂：“小李有这个觉悟就对了，将来没有一个大专文凭，想在中学里面晋职称，难度大了去，这个事情还是要趁早。”
李茂很礼貌地点头附和：“我就是出于这样的考虑。”
孙有才扭头冲叶玉兰问道：“我记得，局里面好像有个文件，鼓励大家提升学历，参加函授好像还可以报销一部分费用，你回头问一下大家，尤其是几个年轻的老师，中专生要尽快拿到大专文凭，大专生要尽快拿到本科文凭，学校按照规定给予报销。”
叶玉兰点了点头：“好的。”
李茂突然想到，之前柳云卉没有报名函授，就是因为暂时拿不出钱来报名，这要是知道可以报销，岂不是也要去报名？
如果她也报的是吕州师院，会不会碰上周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