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包厢的门，齐文化忍不住啐了一口：“这个老东西，越老骚劲越大。”
他跟刚才的老板娘年纪差不多，但便觉得这女人太老了。
李茂心想，果然天下男人一个样，都喜欢年轻的。
齐文化躺到了最里侧的躺椅上，喝了一口茶，还不忘跟李茂交代：“小李啊，偶尔到浴室来泡个澡，修个脚，放松放松，那是没有问题的，但不能胡来啊，我们是老师，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孙有才也点点头：“违反纪律的事情，绝对不能做。”
李茂心想，我不管是什么身份，也不能轻易把自己交给这些人。
但嘴上还是恭恭敬敬，礼礼貌貌地说道：“感谢孙校长齐主任的教诲。”
三个人各自躺下，孙有才躺在中间，李茂躺在最外侧。
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着新闻，老美911之后，锁定嫌疑人，要求阿国交出拉登，遭到拒绝。
“看吧，马上估计又要打仗了。”齐文化挑起了话题。
孙有才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都是交易，谈不拢就打，没啥好说的。”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那就是烧钱啊。”齐文化咂咂舌。
“大炮一响，钱就从国家的口袋，到了军火商的口袋啦。”孙有才坐起来喝了口茶，品了品，“这茶质量一般啊。”
李茂没想到土里土气的孙有才，说出的话竟然极具穿透性，一针见血。
“可惜，进不了咱的口袋啊。”齐文化哈哈笑着。
外面打得昏天黑地，咱照样在自己的地方享受着和平。
“嘿嘿，我要是能分个零头，也不至于这几天天天去求爷爷告奶奶的。”孙有才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
这就要谈私密性的话题了？
李茂依旧默不作声，隔着孙有才，看了一眼也挣扎着坐起来的齐文化。
齐文化跟着说：“孙校，中秋节每个在职的老师发500块，是不是嫌多了点？”
这话一听，李茂心里就在盘算，500一个人，70个人就是35000块。
开学时不少学生交钱进入强化班，小金库里估摸着超过4万，但中秋节发完了，春节发什么呢？
记忆中以前春节的时候，里余初中每人1000块呢，抵得上不少人一个月工资。
孙有才没有回话，像是在思考着。
李茂有些诧异，这些机密的话，孙有才会当着自己的面说？
不料孙有才想了会儿，却没有回答齐文化，反而看着李茂：“听说，你爸爸在里余镇上开了个店？”
“对，就在文化站那。”李茂点点头，这一点也没有必要否认。
但他猜不到孙有才主动问这话的意图。
既然猜不透，那就等他自己说出来。
果然，孙有才扭头冲齐文化笑着说道：“今天这个纺织厂的薛老板，说给学校中秋慰问金3000块，又解决了不少啦。”
李茂这才想起来，孙有才当年坚持每年的端午中秋和春节都会发钱给老师，一方面是收取的学生的费用，另一方面就是到里余镇各个企业去化缘。
他这两件事情一并提起来，难不成是要万家电器也掏点钱的意思？
李茂清了清嗓子：“孙校，我明天跟我爸爸说一下，看看他能不能给我们学校慰问一些。”
孙有才满意地看了一下李茂，这个年轻人，头脑看来非常灵活，几个毫不相干的事情放到一起，他竟然能立马就明白过来自己的意图，这哪里是个刚出校门的十八岁的小伙子，分明是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很多年的老江湖！
不过孙有才很喜欢跟聪明人谈话，一点就通，不需要费尽口舌去解释一大堆。
“这个事情，不强求啊。”孙有才还故作大度地摆摆手，“我们只是想着，让在里余镇上的老板们，为了里余镇的教育事业出一份力，也是回报桑梓嘛。”
李茂想着自己开这个店，赚的也是里余镇老百姓的钱，掏点钱支持教育也是应当。
只是出多少是个问题。
纺织厂的老板，按理说也是财大气粗的人，手头上没有八百万，也应该有五百万，这样的人，才出个3000元。
万家电器小本生意，出个2000元，应该也能说得过去。
正事三言两语就谈好了，接下来就是齐文化发挥了。
“孙校长，我刚才问过小李了，小李很想进步，看看能不能到总务处。”
孙有才想了想，歪着头看着齐文化：“林玉兰不是有了合适的人选了吗？”
听到敏感的人事问题，李茂知道自己继续呆在这儿，孙有才估计也不会说，于是找了个借口说去上厕所，然后出了包厢，下了楼，又去冲了冲澡，然后换好了衣服，到吧台上结了账，坐在门厅里的椅子上等着。
孙有才很满意，这个李茂，年纪轻轻的，不仅课上得好，而且很有眼力劲。
虽然说是选拔几个年轻人到一些部门去，实际上是去缺人做事，但毕竟也是人事变动。
这样的事情，只能是少数几个人才能讨论的，怎么可能当着其他人的面说。
李茂找了个由头出去，就是给他们留出了私密谈话的空间。
“林主任看中了小曹，一方面小曹是本地人，能够有更多的时间去学财务上的事务，另一方面，小曹毕竟是今年分配来的唯一的本科生，高材生大家都抢呢。”齐文化凑近了些说道。
这些事情他知道，之所以刚才也没有跟李茂说得详细，还是因为事情没有敲定之前，需要保密的缘故。
齐文化之所以能在几个派别中都保持着好人缘，并不是偶然的。
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做，他心里很清楚。
“小李完全可以去教务处嘛！”孙有才想了想，教务处现在除了主持工作的副主任刘建军外，就一个干事。
齐文化小声说道：“刘主任好像不是太喜欢李茂。”
“这个刘建军，就是太死板。”孙有才不满起来。
齐文化喝了两口茶，顿了顿，说道：“孙校，我看，能不能把小曹和李茂都放进总务处，反正我们学校的这些部门，又没有固定的编制，一切还是由校长会议讨论决定。”
孙有才听了这话，微微颔首，觉得齐文化的话不无道理。
多一个人，还能多帮着自己小姨妹分担一些任务。
“另外，”齐文化见孙有才有点同意自己的看法，更进一步说道，“如果小李的爸爸能够每年给出点慰问费，给他安排总务处副主任，行不行？”
“不行！”孙有才吃了一惊，毫不犹豫地摇摇头，“哪有才来的新老师，就当上中层干部的？”
“对对对，”齐文化点点头，“孙校长这么一说，我们学校还真的没有这个先例。”
但他又补充了一句：“可以，任个总务处主任助理，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