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章 银雾绸

第六百三十七章银雾绸

燕荣荣大发雷霆,命人掘地三尺也要找出这条狗。

宫中侍卫奴仆何其多,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人。

哪怕是养一只虫子也会有人知道的,何况一条狗?

可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位同副后的贵妃发了话,倒腾忙活了三天竟然硬是找不出来。

宫中养猫狗的妃嫔不少,可没有一条是那样子的,更没有谁看过听说过。

它仿佛是凭空出来的,又凭空消失了。

金盏察觉到了某种危险,却不敢和自家娘娘说。

她很了解燕荣荣争强好胜的性子,听了这话只会火上浇油,小事化大,大事化炸。

那条狗看起来被养得很好,绝不是头一天在宫里,也绝不会只有湖边的人看到了它。

可没有一个人说,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有个比贵妃更让人忌惮的存在压住了消息。

那人是谁,用脚都想得出来。

于是金盏尽可能和稀泥,把这件事按下去。

“娘娘,肯定是哪个不懂事的小宫女或者小内侍偷偷养着的,见闯了祸赶紧杀了埋了。不然一条活生生的狗总会叫会跑,怎么可能翻过来都找不到?要不这事还是算了,省得闹腾久了让圣上知道了不好。”

燕荣荣觉得有几分道理:“你不说我还没想到这个可能,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金盏松了口气。

就在她以为这事过去了时,次日请安后例常小聚聊天,陆贵人笑盈盈的把话题又引到了这件事上。

“昨儿我还和身边的宫女开玩笑呢,如今好歹也算是半个主子了,身上穿的还不如一条狗好。贵妃若是找出那狗的来历可一定要告诉姐妹们,我真想知道是谁这么豪横,把银雾绸穿在狗身上。”

一片哗然。

银雾绸??

金盏险些没站稳,死死盯着陆贵人。

她太明白这个笑面虎是想做什么了,可惜无力挽回局面。

燕荣荣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那天她心情烦躁,只注意到狗穿着件小褂子,没细看料子。再加上又是比较素的花色,哪里会去注意质地?

陆贵人笑:“那狗跑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看了好几眼,绝不会错的。这料子我听过看过就是没用过,真是人不如狗了。”

她这句话看似是在自嘲,却是一巴掌打在了所有人的面上。

除了毫不在意的花贵嫔,其他人都面色不对。

尤其是燕荣荣,看着像是要吃人。

她自然也知道银雾绸。陆贵人所谓的看过,便是在她这里看的。

这东西大盛近两年才出现,为一位老织娘所创。不但冬暖夏凉触肌生香,还有安神定魂之效,被定为内贡品,除特殊赏赐民间不许使用。

银雾绸对材料和工艺的要求极高,就算好不容易凑齐了特殊的蚕丝,还需要数百熟工捻着线慢慢儿的织做,哪里稍微断了一点就要全部重来。

故而产量极低,即便是皇宫库房也只有十来匹,从不轻易赏赐。

今年燕荣荣生日的时候撒娇要来了两匹,到手后炫耀了好些时。

可现在居然出现在一条狗的身上??

这是在说她和狗一样吗??

很不巧,今夜晏煜廷没有来未央宫,而是留在了珍美人那边。

真要说晏煜廷在她那里的日子也不算多,但他最近开始雨露均沾,妃嫔的数目太多,到燕荣荣这边的就越来越少了。

燕荣荣想起白天的事,又孤枕难眠,几乎要攥破被子。

她开始胡思乱想。

莫非,那狗是珍美人的?

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念头。

珍美人算是受宠的,但还没受宠到那个地步。连她自己都没捞着银雾绸呢,怎么可能给狗穿?

况且金盏早就在珍美人那里安插了不少眼线,平日里一举一动清清楚楚,也知道珍美人不喜欢猫狗,看一眼都烦,别说养了。

那到底是谁的狗呢?

让燕荣荣彻夜难眠的罪魁祸首还没得意几天,就在小院子里被训斥了。

沈琼芝直到现在才知道大黄偷偷跑出去的事,又担心又生气。

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对着它就是一顿管教。

“谁教你的,居然学会偷偷钻门缝了!外头人哪个是我惹得起的,要是冲撞了贵人被做成锅子,我可救不了你。平时怎么不见我出去呢,难不成我不知道外头好玩?”

大黄也知道自己错了,低着头慢慢儿摇着尾巴,一声不敢吭。

桃花替大黄求情:“主子别骂了,它知道错了。”

梨花也道:“是呀,还好这次没惹祸,就饶了它吧。”

王嬷嬷在一旁笑着悠然看戏。

没惹祸?

一路上见过它的侍卫全都被换了个干净,不知道被打发到外头哪个偏远行宫去了。

沈琼芝骂累了,看大黄的样子有些不忍心,便道:“这次我就不打你了,罚你三天……不,一天不许吃东西。”

三天太长了,就大黄这胃口,只怕不到两天就饿晕了。

大黄似乎听懂了自己的惩罚,沮丧地趴在了地上。

沈琼芝自己定的惩罚,到了晚上却自己先不忍心起来。

她背着其他人在后院偷偷给大黄喂吃的,还没喂一半桃花慌慌张张来了。

沈琼芝唰的站起身解释:“我是想着,大黄还在长身体……”

桃花此刻哪里管得着大黄老黄,一把拉住她的袖子声音发颤:“主子快去前头,圣上来了!”

什么??

沈琼芝也傻眼了,慌忙跟着前去了。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在她混乱不堪断续破碎的记忆中,这辈子跟了晏煜廷有了孩子后,似乎就再没看她一眼了。

应该是厌倦了吧。宫里美人那么多,永远不缺新人,她除了一张脸又没什么其他本事,凭什么留住他。

好好儿的,怎么忽然想到来她这里了?

直到进了房后,她才明白为什么。

晏煜廷喝醉了,还醉得不轻。

他眯着眼斜靠在榻上,似乎有些头疼,看人也不太清晰。

酒与天落梅的香气混合在一起,有种格外凛冽的芬芳,连带着她也有些头晕。

吕程见她不知所措毫无经验,在一旁轻声提醒:“主子,快去服侍圣上更衣上床躺着,他这样也不用端茶奉酒说话了,早些安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