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四章寝宫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但是没有一个人表示不满，都笑容满面道谢。
临起身离开时，金盏有些为难地进来告罪。
“娘娘，其他茶叶都有，可唯独没有石崖绿花。或是先前送人了？”
燕荣荣道：“没有就罢了，你改拿别的给花贵嫔吧。”
她早就看出来花贵嫔并不是真的喜欢喝这种茶，不过是话赶话，胡乱说一个名茶罢了。
花贵嫔连忙表示其他的也很好，她都爱喝。
倘若事情到此为止，也不会再生什么事端。
可偏偏一个新来奉承的妃嫔画蛇添足，非要加一句卖弄的话：“这茶叶十分难得，紧俏得很。去年雨水不好，今年送到宫中来还不到一斤呢。我家里人是管外地进京供奉的，说是圣上别的茶不在乎，唯独看重这个，少了难以交差。”
燕荣荣顿了顿：“圣上喜欢喝这个茶？”
她对晏煜廷的起居喜好算是了如指掌，怎么从来没发现这件事？
那妃嫔才要答话，看贵妃的脸色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缩了缩脖子：“没，没有，我也是好久前听家里人说的，兴许是记错了……”
气氛渐渐冷下来，再能言善道的人也不敢接话了。
燕荣荣看向陆贵人，直接问：“你是王府旧人，又是料理过后宅事务的，想来是知道圣上喜好了。”
陆贵人听这话风便知对方猜到了些什么，不敢撒谎，低头道：“是，圣上一直很喜欢这个茶，但自己喝的少，大多是送人。”
话点到为止即可，贵妃应该能明白，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讨没趣吧。
果然，那燕荣荣眸中浮起了戾气，但没有接着问下去。
众人散去后，燕荣荣出了一会儿神，拨转着手上的戒子。
金盏不敢打扰，屏气凝神在旁候着。
燕荣荣终于开口了：“去查查，今年的石崖绿花都去了哪，怎么我这里一点都没有。”
金盏轻声答应。
贵妃在宫中炙手可热，不但得宠还管着后宫，金盏想暗中差点什么并不算太难。
很快她就打听出来，这个茶是单独送到圣上寝宫那边去的，不与其他的一起入库房。
线索到了这里便断了。
寝宫是圣上单独安歇的地方，虽然他几乎没有在那里睡过，可后宫妃嫔是绝对不允许靠近那一步的。
即便是燕荣荣也没能破这个例，几次试探撒娇撒痴都被挡了回来。
金盏犯了难，这岂不是又碰着娘娘另一个忌讳？
可燕荣荣对此事十分上心，没几日便问起，她不敢隐瞒只能实话实说。
燕荣荣想了想，觉得与其自己在这猜来猜去，还不如直接问晏煜廷。
那女人都死得不知道哪里去了，难不成还能是为她留着上供吗？
应该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事情不大，不过是点茶叶而已。
更贵重更好的东西他给了她不知道多少，怎么可能会舍不得这玩意。
夜里，晏煜廷来了未央宫。
燕荣荣殷勤地迎了上去，接衣倒茶。
她也不绕弯子，开口便问：“前些时花贵嫔想要石崖绿花，我一查才发现自己这儿没有，他们说是直接送到寝宫的，夫君爱喝这个？”
晏煜廷似笑非笑：“花贵嫔？她好好儿的要这个做什么。”
燕荣荣皱眉：“不许打岔，快告诉我。”
晏煜廷懒懒道：“我不怎么喝，是拿去赏人了。”
燕荣荣本来想追问赏谁，可看到晏煜廷的表情，住了口。
再问就过了。无非是前朝大臣或者重要势力，还能是谁呢。
燕荣荣知道自己最近有些急躁，宫里头来了个相貌不错的新人，晏煜廷连着歇了几夜，这是从没有过的事。以前他都会在意她的心情，宠一次新人后立即回来宠她的。
她不想这个时候自乱阵脚，把夫君推得更远。
于是燕荣荣换了话题，百般温柔撒娇，最后如愿把人留下没放走。
次日妃嫔们来请安时，燕荣荣看到花贵嫔的脸不由得想到茶的事，眉头微蹙。
她知道那天的事让自己的盛宠形象产生了一点小瑕疵，造不成什么太大的损伤，却让她心里膈应许久。
于是，在例常聊天的时候，她对花贵嫔道：“昨儿圣上来我这边，我问起了那石崖绿花，圣上说都赏到外头去了。下次再有，我替你留一些。”
花贵嫔有些坐立不安，慌忙道：“让贵妃费心了。”
梁婕妤赶紧打圆场：“就说么！宫里头的好东西，岂有不经过未央宫的？”
方美人迅速接上：“后宫里贵妃没有的，其他人更是不可能有了；就算贵妃没有的，圣上也会给弄来，还是求她准没错。”
所有人都笑盈盈捧场，唯有上次说话闯祸那妃嫔面有犹豫，看着有点不太对。
燕荣荣面色骤然冷了许多，问她：“怎么，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那妃嫔吓了一跳，慌忙摇头挤笑：“没有没有，我只是羡慕贵妃宠爱，没有别的意思。”
燕荣荣本就心里有些邪火，见此人这样顿时沉了脸：“就你那点能耐，在我面前装神弄鬼还早着呢！给我实话实说，不许撒谎，不然我就扒了你的皮。”
扒皮这种话其他人说是威胁，燕荣荣说就不一定了。
她本就是战场出身，杀人对她来说和吃饭喝水一般，根本没有什么负罪感或者压力。
早在北边的时候，有想爬床勾引王爷的女人，她都是亲自出手折磨杀死，据说尸身都惨不忍睹。
大家畏惧这位贵妃，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宠爱和地位，也因为她这些残忍的手段。
那些可怕的传说跟着一并传到了京中来，不仅是后宫里的老人，新人也大都知道，包括这位说错话的。
她本来就心眼不够，若是够的话也不会连着两次闯祸了。
被贵妃这么一威胁，那妃嫔竟然没想到撒谎，而是面如土色扑通跪了下来，牙齿打颤全交代了。
“我，我只是在想，既然这茶都在外，外头，为什么前儿供奉司那边还，还奉命运了不少当地泉水到宫中来，听说是专门泡这个茶的……”
这一次，殿内是彻底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