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硝烟
见孙源面色微微发白，顾折风又怒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王妃一时糊涂跟错了人，你怎么也跟着糊涂起来！大盛若是叫外人做了主，汉人就会被异族人踩在脚下永不翻身，到时候就连王妃自己都是朝不保夕，你们这些人的荣华富贵又能延续多久？！”
孙源握紧拳，垂眸不语。
当初冒着风险和非议想要拆散母亲和裴玉朝，起初是因为南仙那个该死的贱人。
齐王虽姬妾众多，却没有一个能撼动威胁母亲的。裴府才一个，就险些要了母亲的命，这叫他如何不恨？
即便后来得知一些内情，他也依旧不能完全原谅裴玉朝。
再加上听齐王说了裴玉朝的真实身份来历，越发和他不共戴天了。
可是，母亲根本离不开他，他对母亲也的确是真心。
瑛哥儿出来后，他舍不得这个可爱的弟弟，心一点点软下去，立场也有些模糊起来。
顾折风见孙源不开口，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要不是看在小世子面上，他哪里会这般忍气吞声，就算不能动刀子也得动手打一顿出气。
那虞姑娘确有两把刷子，先前她来王府这边和王爷密谋的时候恰好和他撞上，不过扫几眼，便把前后事说得很透彻，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据大管家说，王府里那些得宠姬妾的命她也算得很准。还说她躲在帘后望气，替王爷铲除了几个一直查不出来的东厂卧底。
难怪王爷会冒着风险把药给她，还教她如何设局一石二鸟。
既然她这么说，那便很有可能是真的。仔细想想，王妃这人的确有些邪门，与常人不同。
忍着吧，只当是为了王爷，一定要把王妃弄回来。
就算只有四五分可能，他也决不能把这个气运让给那异族人！！
这日，九皇子府那边送了十六盆珍稀罕见且开得极好的醉金菊与两对仙鹤来，说是给裴夫人赏玩解闷。帖子上又提起了斋僧寺，称那边风景不错，请裴夫人有闲的时候过去看看。
沈琼芝打发了来人，心里寻思上次送钱去那边是什么时候，好像有些时候了。
船队带回来的那些银子裴玉朝只是说说，并没有真的动到那上头来。本来东厂的账也不紧，那会儿他就是安慰她，她心里有数。
沈琼芝命人把重数千斤的银块放进米坛子和木箱里，上面铺一层米，放一些烛纸等物遮盖住。这些银子还没有来得及拿去融成锭或条，依旧是粗糙的模样，不过这样倒也方便九皇子那边开销。
足足有五十多抬，全送去那斋僧寺，看着像是做功德。因是现银，不比银票，沈琼芝不敢一次送太多，打算日后细水长流慢慢儿陆续运过去，不然出了什么闪失可就不好了。
负责押送这些“佛敬”的是宋达兄弟，皆穿青衣，护卫便衣藏刀随从。
可不料才出了城门没多远，就被一大伙贼人拦住，将东西劫了个精光！
这些贼人虽都蒙着面，可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各个高头大马刀剑森寒。
而且像是早有预谋，别说装备，只说数目裴府这边的人就不可能敌得过。倒是只抢东西，并未伤人命。
那为首之人把一个包裹丢在目瞪口呆的宋达怀里，笑道：“这是给你们夫人的回礼，别弄丢了。”
说完带人扬长而去。
沈琼芝得到消息时，表情和宋达他们几乎一样。
队伍出门前她心里还在想可别碰上什么事，怎么怕什么来什么？
可听他们描述，似乎不像是普通的贼人，而且是一开始就盯着裴府往京郊那边队伍的。
包裹经过检查没有什么太大问题，被小心地送到了她的面前。
一看里头的东西，沈琼芝便知道是谁干的了，面上青红交加。
是一套新制的宫粉胭脂，精巧新奇，喷香扑鼻。
皆用金银圆盒盛装，纹样材质也是王妃及以上身份规制。
想想也是，有这个胆子敢劫裴府东西的，还能有谁？
沈琼芝本想叫人把这些东西丢到院子外去，可转念想想，终究还是忍住气，没有这么做。
裴玉朝回来后，她把这事和他说了：“要不你派人直接过去和他说，他要是看中了这些银块开口就是，我可以主动派人送到他府上去，本来也是要给东西他的，犯不着做这等无聊事情。那宫粉胭脂，你也替我一并送回去，我不需要这些。”
裴玉朝却告诉她另一件惊人之事：“九皇子建的那些斋僧寺，今日被贼人烧了一半，死伤无数，乱子不小。”
沈琼芝愣住了：“什么？”
裴玉朝道：“说是贼人，其实是谁大家都心中有数。审此事的人正是齐王手下，不知会拿出什么说法来。”
沈琼芝感觉无比荒谬：“他的人审这事？”
这是自己审自己？难道京中没有其他人管这种事了吗？
裴玉朝道：“是。他或许是想提醒你，不要和那些寺庙扯上关系，因为他要对九皇子的兵马出手了。”
沈琼芝如同吞下一把椒粉，喉咙和心口都烧得慌：“你们……是不是已经开始动手了？”
裴玉朝搂住她：“别怕，还没到那个地步。真等到了那一天，我自会把你和孩子转到安全的地方去，不会受半点波及，等事成了再接回来。”
不过也快了。
沈琼芝紧紧握住他的手：“只有我和孩子吗？”
裴玉朝想了想，道：“其余人只要愿意，都可以跟着一起到永州去，只怕不是所有人都愿意。”
沈琼芝心里一咯噔。
原来，永州的意义在这里……
裴玉朝笑：“多亏了夫人一直认真经营永州的商行，如今那边繁荣了不少，只官道驿站和贸易来往抽税就足够当地我的军队自给自足。往后无论是进是退，都有个余地。”
那块地方也是她和孩子最好的保障与退路。
永州已被他的人深扎根盘踞，又是要命的地形关口，两边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就能利用他们互相制衡，己方养精蓄锐。哪怕有一天他不在了，母子俩也能安然无恙许多年，多的是崛起的变数。
沈琼芝听得懵懂，但还是迟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