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二章移粮
顾折风红了眼：“王爷要杀我便杀，何以说这等诛心之话！世子是王爷血脉传承，我岂会不知轻重？倒是女子，只不过是王爷霸业路上的拦路虎！”
晏煜廷终于看向了他：“你知不知道上次那虞姑娘，怎么断的王妃面相？”
顾折风愣住了：“属下不知……”
晏煜廷似笑非笑：“说她贵极，生下的孩子将来是要做帝王的。虞姑娘的本事你也见识过，她的相言大概不会错。那瑛哥儿一看就不是成大器的品格，你心心念念的世子就在王妃肚子里等着。你把她杀了，我找谁要世子去？还是说你觉得我最后成不了事，不配做帝王的父亲？”
顾折风如遭雷击，慌忙道：“属下绝对没有这个心思！属下要是知道王妃会，会……”
晏煜廷又道：“我虽为了王妃吃了些亏，却是心甘情愿，更是必须如此。你看，今日我要杀了你，落在外人眼中算是你的灾星，为了你好该提前把我杀了，你可愿意？”
顾折风脱口而出：“那我宁可把那多事的人杀了！”
说完后，他幡然醒悟，悔恨不已低下了头。
其实晏煜廷并不在乎那虞不负的相言，早在得知这件事前他就认定沈琼芝了。
有这么一个面相是好事，没有也不妨碍。
那女人不也说了，面相一半天定，一半后成。没有的话他可以扭转局势，硬生生给她造出来。
之所以提起这件事，是因为这顾折风脑子有些一根筋，和他说别的听不懂，也听不进去。
袁方慌忙在旁打圆场：“殿下，顾将军已知道错了。看在他年轻冲动不知事的份上，还请殿下饶了他一次吧！”
晏煜廷笑：“我饶了他，他不饶了王妃怎么办？”
顾折风重重磕头：“属下往后只拿王妃当半个王爷看待，再无异心！！”
晏煜廷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可也知道以这人的性子，能当半个算是不错了。
他道：“退下吧。再让我知道你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可就没这次这么好说话了。”
侍卫们松开了手，顾折风含泪又狠狠磕了几个头，方才告退。
袁方这时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原来殿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
晏煜廷笑：“不过是个一时鬼迷心窍的毛头小子，他和源儿差不多大，想到这一点，也就罢了。”
如今边境不甚太平，辽国被他的封锁手段弄得几乎要闹内讧，几个州府处一直小有摩擦，看样子是随时准备撕破脸。东厂那边也越来越嚣张，步步紧逼，内外都迟早有一战。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脑子得有多不好才会自断臂膀，让外人占便宜？以后派人多盯着就是了。
袁方连连称是。
二人正继续下棋，外头报那燕将军又来了。
这燕将军便是一直纠缠着要带兵嫁给他的辽人女将，本名燕荣荣。她是辽国贵族之女，当然现在不是了。
晏煜廷蹙眉道：“以后但凡她来，都说我不在。”
禀报之人慌忙应了，小心翼翼退下。
裴府中，沈琼芝正照例在屏风后听夫君他们商议事情，忽然一个小内侍蹑手蹑脚走来，用唇语告诉夫人，外头有人找她。
沈琼芝轻轻出去了，只见是琥珀。
琥珀道：“夫人，王管事回京了，在正院那边候着求见。”
沈琼芝想起粮仓的事，连忙回去了。
王瑞一见到她就磕头，哭丧着脸道：“夫人，大事不好了！粮仓里的正经粮食全没了，剩下的都是些杂灰麸皮，还有烂掉不能吃的……”
沈琼芝震惊不已，半晌才找回言语：“可曾调查或报官？”
王瑞道：“小的一发现这事立即就各处搜问，看管的人各个赌咒发誓，只差当着小的面上吊明心了，周遭也没有什么痕迹。已报了官，可官差老爷们说得明白，这事不知是什么时候弄的手脚，现在去查，只怕也查不出什么。”
沈琼芝尽力镇住神，道：“我知道了。你一路辛苦，先回去歇着，有什么事我再派人找你来。”
王瑞磕头谢过退下了。
沈琼芝想起晏煜廷那话。看来他不但知道这事，还早就知道了。
这些粮本来是要给他的，想是没必要做这种事，那会是谁？
沈琼芝想了一圈，最后发现，好像嫌疑最大的是……自己夫君。
这个念头让她顿时不敢吭声。
夜里裴玉朝回来后，问她什么事一去后头就不回前头了。
沈琼芝把粮仓的事说了，问是不是他干的。
裴玉朝笑：“不是我，是九皇子的意思。”
沈琼芝更吃惊了：“他？这是为什么……”
裴玉朝道：“你那些粮仓的位置选得不太好，上接边壤，下望京府。北边本都是那齐王的地盘，当地驻扎军户也都是他的人，哪天若是和我们彻底撕破脸，他全部人马都能赶过来，还能省去不少先运粮的工夫。”
沈琼芝红了脸：“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看那个地方气候地形适合囤粮，就……”
裴玉朝笑：“放心，里头已经没了粮，不会有什么事了。”
沈琼芝叹了一口气，感慨：“九皇子看着和和气气的，也是个心细如发的人啊。”
难怪兰儿那么忌惮。也是，像他们那种人，有几个是好惹的。
外头奶娘抱了瑛哥儿来，说是哥儿醒了一直要娘，把孩子放在榻上后轻悄儿退下。
裴玉朝本想抱儿子，却被坚决地推开了手，自己在榻上爬来爬去。
沈琼芝去抱他，瑛哥儿虽还惦记着自己玩耍，却是老老实实让娘抱，只是眼睛不住到处看。
沈琼芝不禁笑：“这小子，才多大点就不要爹了，哪来这么大的脾气？”
裴玉朝也笑：“想是还在记争食之仇。”
沈琼芝瞪他一眼，只作没听到，继续逗孩子。
带着花香的微风吹过窗后轻纱，又透过榻前纱屏，吹得人昏昏欲睡。
沈琼芝把孩子抱着抱着，渐渐就歪在夫君身前睡着了。
裴玉朝轻拨开她颊上的散发，把她和孩子一起抱在怀中。
看着这一大一小，他微微垂眼，眸底满是淡淡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