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章教训
沈琼芝收到五十万两银票时吓了一跳:“这是?”
黄掌班不敢供出孙鸿渐,只能含含糊糊道:“夫人让好好教训敲打那死丫头,小的便与一个同看不惯她的熟人设了局,不曾想顺带敲出这么些油水来。她初来时穷的叮当响,这些不都是大人恩赐?大人的就是夫人的,理应物归原主。不瞒夫人,小的也拿了一部分,嘿嘿。”
沈琼芝笑:“你这么说倒是有几分道理。既然你也有了,那我就不同你推让客气了。如今她怎样了?”
黄掌班说到这个就来劲,满面幸灾乐祸:“如今她不但被打发离了大人身边,还倾家荡产倒欠许多,听说人都病得瘦脱形了。原先捧着她的那些糊涂外人也有些看明白了,没几个上门慰问的,说不准都关起门背地里笑话:谁家二夫人这般冷落狼狈?连个得宠丫鬟都不如!”
沈琼芝道:“听着虽有几分惨,可与兰儿受的罪比算不得什么。老爷眼下还用得着她,不宜赶尽杀绝,先看看她悔改与否吧。”
走水一事存疑,不然就不是这种程度的敲打了。
黄掌班连忙道:“还是夫人心慈,这样心怀不轨的小蹄子放别家少说也要打个稀烂,只让她大病一场已是格外开恩了。”
说了一阵话后,黄掌班不敢耽搁,起身告辞。
沈秋兰主动送他出门,二人走到院外,她笑:“多谢黄老爷厚礼。那采芳馆花了多少钱?还请告知,改日一并送上。”
黄掌班笑嘻嘻道:“没花多少,本就是趁火打劫低价盘下,白拿的那些银子还有多的呢。往后还请兰小姐在夫人面前多美言我几句,便值了。”
沈秋兰笑:“黄老爷言重了,如今你既然投靠了我九姑,以后咱们长远是一道的人,多多互相提携照顾才是。下次若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黄掌班笑容满面答应。
沈秋兰回房后,沈琼芝拿出二十五张银票给她:“这些你拿去,只当是弥补生意损失和修宅子的花费,还有受惊养伤的钱。”
沈秋兰笑:“九姑出手好怕人,哪里用得了这么些?满打满算三张也就够了,多的九姑自己收着。”
说着数出五张蓝纹银票来,其他的退给了沈琼芝。
沈琼芝逗她:“你一个女东家,天天数银票的,怎么连这点数目都数错?”
沈秋兰笑:“还有两张是给源哥哥的,他辛苦跑了好些天,拿点跑腿钱也不为过。”
沈琼芝欣慰:“不枉他平时疼你,你有什么也想着他,我这个做母亲的却一时没想到,只把这孩子跑腿帮忙当做理所应当。”
沈秋兰笑:“九姑拉扯他长这么大,跑跑腿不是理所应当是什么?不过是我拿九姑的钱做顺水人情卖乖罢了。”
闲聊了一阵,沈秋兰去了孙源住处,把两张银票给了他,又说了今日黄掌班来一事。
孙源道:“但得一片橘皮吃,莫便忘了洞庭湖。咱们得置一桌宴,好好请一请父亲。”
沈秋兰道:“你说得是,只采芳馆一事,我就该给他磕几个头。”
沈秋兰在自己酒楼里备下重席,郑重邀请孙鸿渐赴宴。这席贵重非常,除了无酒,无龙肝凤胆,其他应有尽有。
孙鸿渐笑:“平白无事,又让你们两个孩子费心了。”
孙源也笑:“怎么能叫平白无事?多亏了父亲,不但教训了那不知好歹的贱人,连带着我和兰儿也得了些便宜,这酒只当是我替母亲请父亲的。”
孙鸿渐道:“若是为你母亲那事,这酒请早了些。”
二人一惊,问是什么意思。
孙鸿渐道:“我听黄掌班说了许多这虞不负的事,此人本事特殊,又不是一个善罢甘休的,更何况身边还有些在暗处挑拨唯恐天下不乱之人。只要没彻底按死她,后头怕是又要生事。”
孙源眯起眼,半晌道:“要不直接动手?不过是个相士,就算有几分邪门工夫,哪里就无可替代了。”
孙鸿渐笑:“别小瞧了这所谓的邪门功夫,她心机手段都一般,还心思不定性格冲动,并不是一个优秀的谋士。要不是她那本事实在要紧,你裴叔父早就换人了。”
是人都有缺憾,谁不想手下有勇有谋忠义双全,最好还是个天纵之才,可这样的概率能有多少?
若满为十,能有五六便是上佳,多的是二三的。有一点缺点就不用的话,那就没什么人可以用了。
不过是衡量取舍,搭配弥补,尽可能用五六分的牌面,打出九十分的局势来。
那齐王也是如此。身边的那些心腹虽然都十分得力优秀,可多少也有些毛病,要么过于板正,要么过于偏执,性格心思都各异。
若不是他统筹调节得当,别说齐心协力为他做事了,没窝里斗打得头破血流都算好的。
沈秋兰轻声道:“这女人的心思,黄掌班都看得出来,我不信以姑父的城府会看不出来,所以为何要留这么一个人在前头?难道就不怕威胁到九姑么。”
孙鸿渐道:“你是个聪明孩子,不要说这种想当然的话。你姑父只有你九姑一个女人,又是从小在东厂长大的,想法自然和寻常人不太一样。东厂是什么地方?先帝设立制衡群臣的所在,擅长的是收集情报,潜伏刺探审讯和严刑拷打,精通的是前朝争斗,而不是后宅争风吃醋小产下药那些。他不是看不出来,是根本就没把虞不负当女人看,不过和其他手下一样只是棋子罢了。”
还有些话孙鸿渐没说。
最重要的是裴玉朝心里清楚,只要那虞不负的手伸不到裴府后宅,就威胁不到沈琼芝和瑛哥儿半分。
至于其余相关之人,就不在他的考虑之中了。
孙源笑:“到底是术业有专攻。裴叔父精通之事颇多,可若论家宅人情,还是父亲略胜一筹。”
孙鸿渐笑:“不过是家里人口多,鸡毛蒜皮的琐事也见得多了而已,算不得什么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