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四章周岁宴
在场人一听这话顿时各个兴致勃勃,追着问那裴府里头是何等情形,裴夫人是否如传闻中一般国色天香,看一眼把人的魂都勾走了。
晴娘道:“那府里也是奇怪,里三层外三层造得花团锦簇,偏偏看着还亲切,像是过日子的人家,不像其他富贵府上看着和仙宫似的,没什么人气儿。跟在夫人身边的养娘们身上穿的是缎子绸子,头上插戴的是金子银子,都是个美人模样,只可惜和裴夫人一比,就全都黯然失色了。”
大家被她卖关子吊起了胃口,不住催问那夫人是何等模样。
晴娘笑:“我是个粗人,搜肠刮肚也形容不出那夫人容貌的好处,只教你们一个巧儿:去那玄女宫拜拜,拜完了抬头看到的,便是夫人模样了。”
众人哈哈大笑:“这话说得比那些咬文嚼字的厉害,分明是指那夫人是天仙了!”
尤有志也跟在人群里笑。
宴散后,尤有志对晴娘道:“多谢大姐今儿酒肉款待,日后有空多来咱家坐坐,贱内病歪歪的出不得门,好些时不见你,她心里头想得很。”
晴娘笑:“好说,我知道了。”
尤有志出了晴娘家,骑上马到了尤倪儿去处,一进门便道:“姐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先前一直想打听那紫微伯府里的事,可惜寻不着关系门路,如今倒是叫咱们一个熟人混进那隔壁府去了。”
尤倪儿连忙问是怎么回事。
尤有志把晴娘的事说了,尤倪儿眸光微闪,半晌道:“看来是天意。”
她和那晴娘也算是熟人,看在对方是兄弟切邻的份上,又想着叫她看顾兄弟一家,时常命荷花儿去晴娘那里买些现成茶点照顾她生意。
先前尤倪儿过生日,那晴娘也拿了一对豚蹄和一盒点心来拜寿,两人出身互不嫌低,很是说的着。没想到这么一个姐弟都认识的人,居然混到那裴夫人身边去了。
尤有志问他姐姐是个什么打算。
尤倪儿慢慢道:“不急,先慢慢打听着,等我拿稳了老爷这边再做打算不迟。不然咱们能有几两重,拿什么跟人家老伯爷和正经诰命夫人斗?”
尤有志道:“光脚不怕穿鞋的,再嚣张,也没那刀枪不入的金刚罩。我就不信偌大一棵树,就没个烂根空心的地方?被老鼠咬一口就跑,他们也没法子。姐姐你别只在我面前说好听话,转头就把先前的事忘了。”
尤倪儿冷笑道:“我就你这么一个兄弟,上次他们险些害死你,这事是过不去了。我和那家人的仇恨,结得有海深。”
尤有志临走时,尤倪儿命荷花儿称了二十两银子给他:“既然她今儿请你,你不要失了人情,也还她一顿。这些时多买些茶点拉拢她,别日后打听事情时才想着讨好,临时抱佛脚哪有平时烧香管用。”
尤有志欢喜接了钱,一再谢过他姐,兴冲冲地回去了。
到家后,他妻子看到这么多银子也极高兴,问是哪里来的。
尤有志笑:“除了姐姐,还能有谁给咱们银子?好好收着别乱花了,有正经用处。”
他妻子也笑:“大姑子原先给的也没这么多,莫不是最近发财了?前几天才派小厮送来几套崭新好缎子衣裳给我,还没来得及去谢她。”
尤有志十分得意:“那老爷把别的女人都打发了,眼下就疼姐姐一个,可不是把钱和淌水似的只往她身上花?等你身子好了,就常去陪陪她,别只白拿东西。”
他妻子与有荣焉,满口答应。
不知不觉间时光荏苒,裴府小公子的周岁宴开办。处处悬灯结彩,流金展屏,来往皆是皇亲国戚,勋贵公卿,一派富贵鼎盛气息。
虽主角是瑛哥儿,但最受瞩目的却是沈琼芝。
为了减少麻烦,男客在东苑,女客则在西苑,中设退居亦是分隔开来,有条不紊。只有最亲密熟悉的亲友们,才在最后一天不分男女,共同到内院喝酒庆祝。
沈琼芝穿着通彩飞金华羽锦绣大袖宫袍,满头琳琅珠翠,怀中抱着穿大红妆花云锦袍儿的瑛哥儿,接受众女眷的恭贺恭维。
也亏得她容貌压得住,方才如此贵气富丽,大方端庄。
换其他人穿戴这一身,只像是一座会移动的珍宝山,人都被衣服首饰给淹吞了。
无论关起门来背后如何嘲笑攻击或酸她,当着面,大家除了羡慕只有感慨。
不完全是因为忌惮那两位,更是因为沈琼芝的态度。
她的地位高高在上,人却并不高高在上。听到她们说的那些喜庆吉祥话语,她笑得开心,由衷,回谢亦是真诚。
除了那些心眼儿坏满肚子恶毒的,大部分正常人实际接触到这样的人,想起自己曾经说的那些话,都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人家压根没招惹她们,也没做什么祸殃之事,这就是个普普通通过日子的女人。
况且她也是不得已,并没有欢欢喜喜安心吃两家饭,耍两家主母威风。
到底是因为道德的原因不齿,还是内心深处的嫉妒不甘,恐怕只有各人自己知道。
西苑这边照例是金花班伺候,大家都是和夫人熟惯的,又是哥儿好日子,一个个竭力卖弄本事,生怕丢了府上的脸。
沈琼芝正让奶娘抱了哥儿到后头去歇着,沈秋兰忽然来了,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她不由得面色一变。
可事已至此,只能忍气叫迎到偏厅里,尽可能少让外人瞧见。
花侧妃,陆庶妃还有上次因献舞得宠的新庶妃被引到厅内,一看到沈琼芝就齐刷刷拜了下去。
沈琼芝手忙脚乱去扶,连称不敢当,叫她们赶紧坐,又一面把其他下人也给退下了,只留琥珀玛瑙伺候。
花侧妃不善言辞,结结巴巴谢过恩后便不再开口,只看着另外两个。
陆庶妃笑着说了许多体面话,又问王妃何时回王府看看,府中上下都想念她了云云。
沈琼芝气得不轻,又不好发作。
她们身不由己,若能选,谁愿意来找不痛快。
如果此时自己说什么难听话,她们回去是转述,还是不转述?
转述了,少不得又要被那个疯子迁怒。
沈琼芝尽可能平静地避开了话题,只说了些客气废话,就把人给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