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震慑
殿内瞬间安静得可怕,风吹过外头幡布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薛贵妃大张着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夏总管身边的人动起手来拖着她出殿,她才如梦初醒,疯狂拼死挣扎,尖叫哭嚎。
“我要见圣上!!一定是你们假传圣旨,圣上怎么会杀我?!圣上,圣上!!!!”
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大殿之中,除了皇后,其他所有在场内外命妇皆是面色惨白,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前一瞬还是跪在最前头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这会儿就拖下去绞死了?
沈琼芝是僵得最厉害的那个。
方才那圣旨中说威胁命妇,是哪个命妇,莫不是她?
薛贵妃一事造成的震动才刚起头,薛家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不到半个时辰吏部尚书等十几位薛家要人莫名卷入了先前早已盖棺定论的太子巫蛊一案,全部抄斩。
他们的惊恐完全不亚于接旨的薛贵妃,被拖下去的时候还穿着国孝之服,在靠前的位置行礼祭拜,转眼就被拉下去血溅当场。
这是裴玉朝的意思,在众人眼前行刑,方有震慑。
本来薛贵妃也该在众命妇前被活活绞死,是圣上心有不忍,好说歹说给她留了最后一点体面,回宫中再死。
眼熟的官员跪成一排在前场被砍掉脑袋的画面,实在是太悚然震撼。
无头的尸体东倒西歪,断头眉眼如生,鲜红的血在白色的雪地上绽成一朵朵巨花,腥气扑鼻,刺目无比。
上华宫一片哗然,纷乱不安,却又无人敢逃窜,只能牙齿打颤继续行礼。
裴玉朝并未随祭,而是坐在侧殿暖阁的阔椅上,听黄掌班等人来报事情的处理结果。
听完后,他道:“去把夫人接过来,准备回府。”
“是,大人!”
回裴府后许久,沈琼芝都没能回过神。
裴玉朝问她:“害怕?”
沈琼芝摇头:“不是,就太突然了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次是为了敲打圣上吗?”
裴玉朝笑:“是。圣上吃了这个亏,应是会老实一段时间了。”
薛家真正的仰仗其实并不是薛贵妃,而是圣上。
不然以那位贵妃的智慧,薛家早就被满门抄斩了十几遍。
往后没了这个挡箭的幌子,圣上也没了暗中试探挑衅的机会。
前车之鉴摆在眼前,还有谁敢为一个护不住他们的人卖命吗?
沈琼芝点点头,本能地紧紧握住他的手。
夫妻二人说了一会儿家常话,对坐着下棋玩。
眼见着沈琼芝要赢了,裴玉朝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落了一子,瞬间扭转全局。
沈琼芝瞪他:“你故意的?”
裴玉朝笑:“我是在教你,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掉以轻心。”
沈琼芝不甘:“好吧,再来。”
才开了新局,玛瑙忽然喜气洋洋来报:“夫人,大管家两位管事侄子派人送了红蛋来,说是家中妻子昨儿一同生了,大管事家的是哥儿,二管事家的是姐儿。”
沈琼芝喜出望外,连忙命她和琥珀去准备厚礼。
裴玉朝也有些意外:“居然同一天生,也是难得的缘分。”
沈琼芝笑:“春棠和夏莲从小一块儿长大,本就亲如姐妹,又嫁了兄弟俩做了妯娌,缘分实在深厚,头胎生在同一天也不足为奇。只可惜撞上这么个时节,又不好办宴庆贺,只能多送些东西去了。”
裴玉朝道:“等周岁再办热闹些也是一样。”
沈琼芝赞同:“那是当然,到时候摆酒,只隔壁府里那些旧相知就够十几桌的了。”
琥珀玛瑙备好礼后,拿来给沈琼芝看。两家都是一样的东西,妆花闪缎,金镶宝镯子戒子,穿线孔方小金钱,镶翡翠片儿的赤金平安锁,小玩具和瑛哥儿穿过的小衣裳。
除了给孩子的东西,还有给春棠和夏莲的滋补药材食材,崭新的四季衣裳鞋袜,样样齐全。
沈琼芝一再叮咛嘱咐:“你们去和送信的人说,叫她们好生养着,缺什么东西尽管来找我要,缺人也对我说,我派合适的过去服侍。等孩子们满了百日,身上方便家里空闲了,就来这边府里坐坐。”
琥珀玛瑙答应着出去了。
孙源和沈秋兰得了消息后,都派人送了礼过去,紫微伯府那边更是从老太爷一辈到琳少爷一辈都有赏。
这其中好些人往先都没和这两位打过什么正经交道,然而看在沈琼芝的面上也都跟着凑热闹,两家收到的东西几乎要把板床给压塌。
春棠和夏莲都倍感荣光,心中也越发记挂着夫人了。她们都恨不得立即就恢复起来,去裴府那边看她和哥儿,好好说些从前的话。
不知不觉间到了年底。宫中那边丧礼减了规制,不再和前头一样严格,但仍旧不宜过分庆贺享乐,就连花炮也不许放。不过至亲好友见走动喝杯茶,吃些点心,低调拜年还是可以的。
孙鸿渐此时也回到了孙府静养,孙老太太不顾自己辈分,主动来到二房来看他。
“本来就是文弱体格,没事去打什么猎,受了伤在王府住这等久!虽说你和殿下关系好,住这么些时也说不过去,外人看了岂不眼红?”她既骄傲又心疼,不住唠叨着。
孙鸿渐看着他的母亲,微微笑着:“儿子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
孙老太太仔细端详了他一会儿,不知为何,总觉得他和以前有哪里不太一样。
罢了,再不一样也是她的儿子,只要她一天不死,他就要好好孝敬她。
孙老太太派人把桂香叫了来,锐利的眼神把她上下扫了一遍,问:“你平时怎么伺候二老爷的,怎么这么久都没动静?要不是看你年轻身子结实,就你这模样,哪里配得上二老爷!”
桂香不敢辩解,只不断认错。
孙老太太又骂了几句后,对孙鸿渐道:“我身边倒是有个不错的丫鬟,改天送到你这边来,开了脸给你做房里人。若她有运道,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就抬为妾侍。”
她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可孙鸿渐却笑:“还是不劳老太太操心了。我这体格也不知能撑多久,何苦耽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