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平乱
尤倪儿擦去眼泪，笑：“是我犯蠢了，才得了老爷几分好脸色，就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人家是正经宅里人，哪有我吃味的份儿？你留心打听着这个房里人的事，以后有什么早早来告诉我。”
高福答应着小心退了出去。
尤倪儿怔怔看着飘摇的烛火，忽地咬牙，眸中满是不甘。
就在太子一派声势落得差不多时，东宫被搜出了巫蛊之物，诅咒的赫然是圣上和齐王。
发现证物的场合也极其巧合，正是圣上带齐王来东宫赴宴之时。
在看到那些东西的瞬间，殿内一片死寂，如被割下的麦浪跪倒一大片。
太子微笑漠然，圣上惊愕，晏煜廷则含笑饮酒。
圣上看向晏煜廷，眼神极其复杂。
今天带齐王来东宫，就是想让事情有个不那么难看的收尾，尽可能减少这场兄弟之争的动荡损失。
晏煜廷答应得爽快，他当时还有些纳闷，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圣上闭了闭眼，疲倦睁开。
他长叹一声，挥了挥手让人把太子和相关官员押了下去，又让其他人也退下。
哭闹求饶声淡去，殿内顿时只剩他和晏煜廷，显得格外空荡安静。
“现在你满意了？”圣上问。
晏煜廷道：“辽人未灭，何来满意？父皇不用多心，儿臣并不打算要他的命和太子之位，把他严加看管起来别再给我添乱就是。将来儿臣若死在战场上，有个没用的储君总比没有的强。”
这话说得圣上面色变幻不已，心情更是曲折难言。
次日，圣上定了太子的罪。
没有废黜他，而是软禁在了东宫内，不准再外出一步，也不许外人进东宫探望，饮食起居所需全部降为中等宫人水准。
原本应属于太子的那些份例供应和进贡之物全部流向了齐王府，就连东宫名下那些田庄铺子等产业，也一并划过去了。
这些并非晏煜廷的要求，而是圣上的意思。说不清是拉拢安抚，还是醒悟弥补。
这天，晏煜廷回府后，大管家请他过目今儿送来的冬日贡物，整整齐齐堆了满厅。
四海司掌管贡物的那些人惯会看人下菜碟，原先送东宫的时候想着法子克扣或做花账，送这边就来恨不得添上自己的孝顺，并写上名条让齐王看到。
晏煜廷扫了几眼，大都是些寻常货色，只有几样还不错。
他对大管家道：“把这些皮子都给王妃送去，告诉她用这个做袄裙轻便暖和，看着也漂亮，其他的你看着挑些添上。”
大管家连忙答应了。
沈琼芝被赵嬷嬷请出来方知道是怎么回事，一时有些懵。
大管家等人一见到她就齐齐跪下磕头，殷勤问王妃安，又问哥儿如何。
不等沈琼芝回应，赵嬷嬷帮着回了，说夫人和哥儿都很好。
大管家极其欣慰，转述了晏煜廷的话后，又添上几句：“这些是四海司送到王府的贡物，王爷都没让其他人看一眼，只命老奴挑尖儿给王妃先送来。王妃若是还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开了单子给老奴带回去。”
赵嬷嬷笑眯眯道：“要是老奴没看错的话，这可是上等的玄龙皮。虽说咱们府上什么样的好皮子都有，比这个更珍贵的也不缺，可到底是殿下一番心意，咱们替夫人谢过殿下了。”
大管家笑道：“不亏是大府管家嬷嬷，这等识货！只是我见识少，暂时还未听说过比玄龙皮更珍贵的皮子，顶多是和它不相上下罢了。这皮子只有北边儿一个小国才产出，每年也只有一点儿，那国仅附于大盛，这东西如今只进贡给圣上和咱们王爷。其他人再厉害，想弄也不那么容易呢。”
赵嬷嬷笑：“不知大管家可曾听说过天狐皮？这东西能得全靠缘法，不像那些进贡的年年都有，且不论华彩柔顺，只说珍稀程度显然更胜一筹。恰好前些时有西边儿的客人来访，送了几张给咱们老爷，他命人全拿去给夫人做袍儿了。这放外头有几个舍得拿天狐皮做整衣裳的？连做个帽套儿都心疼呢。”
事情超出了沈琼芝的预料和掌控。
两拨人就皮子的事情进行了友好攀谈，你一句我一句说得十分热闹。
王府那伙人当着众人的面一口一个王妃，赵嬷嬷和裴府的仆妇们则是一口一个夫人。
双方各论各的，居然还交流得十分顺畅，热情而不失礼数。
所有人一副理所应当的坦然神情，唯有坐在上头的她面色微妙，心情诡异，想插话又不知如何开口。
好不容易，大管家提出要告辞，沈琼芝赶紧重赏了这些王府来人，并派人送他们离开。
她命琥珀玛瑙带着人把东西拿去前头给裴玉朝过目，并说了事情缘由。
没一会儿俩人回来了，琥珀道：“老爷让人把皮子送去裁剪房了，其他的收进了库房，还说晚些派人回礼到王府去。”
沈琼芝嗯了一声。
夜里裴玉朝回房时，她才要和他说这事，就被另一件事给冲击得什么都忘了。
“过几天我要回大夏一趟。”裴玉朝对她道。
沈琼芝一愣，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发生什么事了吗？”
裴玉朝反握住她的手：“不是什么大事，皇后一族起兵叛乱了。”
沈琼芝脸都白了：“这还不大？”
裴玉朝道：“主要战场有皇帝亲自带兵对阵，我不过是去帮把手，很快就回。”
半晌后，沈琼芝问：“很快是指多久回？”
裴玉朝道：“一个月左右。我带精英骑射兵过去，轻装上阵速战速决，不会耗着打持久硬仗。”
沈琼芝红了眼圈：“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裴玉朝抱住她：“好，我答应你。这次只是小阵仗，对你夫君来说不算什么。成亲前我就答应过你再不去太危险漫长的战事，以后也是，别怕。”
先前因为她怀孕，他推了夏辽对战一事，这次再推有些说不过去，尤其是那边前不久还给了他和妻儿册封。
沈琼芝知道夫君过去的功劳是怎么来的，也知道他将来免不了继续上战场，可还是忍不住落泪。
本来一直下意识逃避面对的事骤然来到跟前，换谁都有些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