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还愿
孙鸿渐笑：“说得很是。等忙过了这一阵子，我就派人找寻合适女子，纳回后宅图生养。”
沈云柏道：“只纳妾么？你偌大家事，也该有位当家理纪的夫人才是。”
孙鸿渐道：“都是自己人，我才说实话。如今我在朝中混得不上不下，家里的老大和老三没见过世面，还以为我有多大能耐，被人撺掇着在外头招摇，时不时就惹祸要我收拾烂摊子。若娶了妻子，家世好的只怕气不过这对叔伯，闹着逼我分家，家世不好的又添一族拖累。我本就精神不济，越发照应不来了。”
这话说得沈老太爷和沈云柏二人皆是心有不忍。
那孙家一大家子都是扶不起的，要不是孙鸿渐，早不知作死滚到哪条阴沟里去了。
有这么一位能干之人是孙府的大幸，可有这么些家人，便是孙鸿渐的大不幸了。但凡是个心狠些儿的，不那么看顾这些不成器的亲人，日子过得不知有多么好呢。
沈老太爷问：“你前些时才病了一场，如今看起来还是有些瘦削。这边派人送你府里去的那些异国补药吃了不曾？我想着国中的药你应是已吃遍了，说不定外头的反而有些作用。”
孙鸿渐道：“多谢老太爷惦记，那药还没吃，仔细收起来了。源儿那边为我配了新药，等吃完了再看。”
沈云柏笑：“不愧是孙家的血脉，这般孝顺。”
孙鸿渐笑：“也是他母亲教得好。虽不喜欢我，却也没在孩子跟前教唆离心，该有的礼数从来不缺，更不拦着孩子和我来往。”
沈老太爷没由来有些心酸，为了掩饰，只得打哈哈端起酒杯喝酒。
孙鸿渐告辞后，沈老太爷和沈云柏长吁短叹了一会儿。
老管家把孙鸿渐带来的东西礼单恭恭敬敬呈了上来，只见是些稀奇异果生鲜，还有内造酒水点心。
沈老太爷感慨：“亏得他，还没冻上河呢，居然就弄到了雪鳞青，还是一对六斤重的。这样鲜美又个头大的只怕宫里头都没有，市面上更是难寻。”
沈云柏笑：“想是北边的外吏孝敬或贵人转送他的，这等抢先尝鲜的鱼都是用当地原水封在开孔的大桶里快马加鞭一路护送至京中，只路上的花费就和鱼差不多贵了。小妹爱吃这种鱼，不如给她一条？”
沈老太爷道：“全给得了，咱们家其他人也不是特别爱吃这个，留着做什么？只送一条过去也不好看。”
沈琼芝收到鱼后十分开心，重赏了送来的人，又命人把府里庄子送来的上好干货拿两大包来，叫那人带回沈府去。
打发走来人后，她对琥珀道：“去和厨下说一声，晚上做个鱼三吃，剩下的斩成段儿用猪油花椒封存在瓷罐子里，放在阴凉地方收着。”
琥珀答应着去了。
裴玉朝正在逗瑛哥儿玩耍，见她这么兴头，道：“早知你爱吃这个，我就派人去北边拖一船回来了。”
沈琼芝笑：“我又不怎么挑食，爱吃的多着呢，你要拖多少船回来？况且这个鱼不好放，不然我就要她们养在池子里了。”
正说话，一个圆圆脸儿大眼睛的小丫鬟捧着一盘剪口花栗子进来了。
“夫人，老爷，这是厨下才炒出来的，还热乎着呢。”
这丫鬟是挨近大盛的一个小国之人，年纪虽小却聪明伶俐得紧，也忠心。如今她和琥珀一起贴身服侍沈琼芝，因原名太长太难记，索性和琥珀做了一对儿姐妹名，叫玛瑙。
沈琼芝抓了两把栗子给玛瑙，叫她自己剥着吃，玛瑙高高兴兴退下了。
沈琼芝拿来小碟子，剥了一个给裴玉朝。因抱着孩子不好接，他便就着她的手吃了。
瑛哥儿啊啊着伸手也要吃，裴玉朝笑：“还早着呢，过一两年再说吧。”
瑛哥儿似乎是听懂了，极其不满。
可惜他娘在旁边虎视眈眈，他也只能单纯地不满一下。
沈琼芝忽然想起什么，道：“正好这几天你在家里，不如明儿咱们去附近的庙观，把先前许的愿给还了。”
裴玉朝问：“赵嬷嬷他们不是都带着人还过了？”
沈琼芝道：“好歹是做娘老子的，一个都不亲自去也说不过去。我看孩子这几天有点打喷嚏，不是着凉，小手摸着也热热的，说不定就是这个缘故。再还一道也不费事，只当是花钱消灾，给哥儿积阴德。”
裴玉朝道：“好，我听夫人的。”
两人商议了一番，定了两日的行程。先去附近的玄泉观，后去梅若寺。
头一天好生还愿，第二天兼有散心和故地重游的意思。
裴玉朝知道沈琼芝不习惯阵仗太大惊扰其他人，便没有清场，而是多带了些暗卫便衣随行，又命营兵在附近接应。
玄泉观那边因被裴府包下做法事，庄严清净无比，没怎么见到外人。
赵嬷嬷早一天送了香烛米油过去，又封了沉沉一盘礁金。那观里的人不说欢天喜地，也是眉飞色舞了，连夜打扫擦拭得干净，筹备精细。
不等裴府开口，原本开着的门关了好几间，散客也谢绝了许多，看着一片肃穆。
相比之下梅若寺那边就热闹得多了。
本正是枫叶泛红之际，赏景之时，许多人都来此上香游乐。
说起来这梅若寺就没有不热闹的时候。本就造得极大极美，一年四时的景致都囊括了，何时来都有得瞧。
有钱的可以到后山厢院清净观赏，从高处痛览其他地方的情形；没钱的也能在前头人群中凑个热闹，看景之余做那被看的景。可谓是贫富不拘，雅俗共赏，老少皆宜。
夫妇二人还过愿后，便有小沙弥引着他们到后头歇息散步。从神殿侧门进去，人烟陡然少了许多。除去随行的养娘小厮们，暗卫们都是富贵装束，纳了不菲的香火钱，也一并跟着进来。
沈琼芝看着不远处的枫林，想起这几年发生的诸多事情，一时间心中有些感慨，看了裴玉朝一眼，恰好他也正看着她。
二人相视一笑，悄悄儿在袖下握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