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请君入瓮

第一百八十九章请君入瓮

沈琼芝听了这话,心里既气他,又怜他。

她咬牙用指尖把孙源的额轻点了一下:“死心眼的傻孩子!谁家儿女生下来是吃风喝风长大的,你这岁数又不能自己赚钱,找父母要东西那不是天经地义。像你这等聪明孝顺,做母亲的已是骄傲得很,何需什么功名?”

孙源红着眼道:“正是因为母亲如此疼儿子,儿子才存了这个心。若是那居心不良只当是买卖的,也就得过且过混日子罢了。”

沈琼芝知道说不通了:“功名岂是那么容易得的?大几年耽搁下来,你也到自己在外开府成家的年纪,我们母子那会儿便真成了外道的亲戚了。”

孙源道:“儿子今年十二了,发个狠再耗他两三年,好歹挣个秀才回来给母亲看看。父亲当年那么小就进了学,我不愿差他太多,不然到时候一事无成缠着母亲,叫后头继父看着,又有什么意思?”

沈琼芝本想说你继父不是在乎这种事的人,可又不好说这话。

她只能叹息一声:“你小小年纪有这样的志气,我也不好多说。那你就用心读书,记得常到这边来,缺什么了尽管找人来要。我已退了一步,你也要退一步才是,不要一味只知道客气,叫母亲伤心。”

孙源郑重答应了。

沈琼芝生日过了没几天,沈家的船队也回来了。

据说这次的出海贸易大为成功。船才靠码头,那沈志远便先行派了人骑快马连夜回来送信,看完信后,喜得沈老太爷一双眉几乎要飞到天灵盖上去。

“好,太好了!还得是三弟!”

其他人见他笑得牙花子都出来了,就知道这次赚的肯定不少,也跟着开心不已。

只有沈琼芝面色平静,心中暗自捏了把汗。

这三堂叔早就动了歹毒心思,也不知那孙鸿渐到底有没有真的盯着。如今两家已没了关系,他还会对这件事上心吗?

就在沈琼芝琢磨着要不要先下手为强的时候,沈老太爷道:“正好前几天鸿渐说要带几个朋友来咱们家商量船队的事情,还特地点名要你们三堂叔也来喝酒,说是看中他的人才。”

“既然如此,索性两件事合做一件,咱们办个热热闹闹的家宴,一边把船队的事敲定妥当,一边给你们三堂叔接风犒劳,你们说怎么样?”

众人自然是一口答应,沈琼芝面上不置可否,心里则稍微安定了些。

沈老太爷看到她的模样,沉了脸问:“听说,你前些天派人去孙府把鸿渐骂了个狗血淋头?!”

沈琼芝道:“是他先惹的我,又不是我没事找事骂他。”

沈老太爷骂道:“人家诚心给你写福华经,拿自己终身大事为你祈福,你倒好,狗咬吕洞宾!平时那么伶俐体面一个人,吓得可怜见儿的,我一个外人看了都心疼。到时候家宴,你若是敢再说些不中听的欺负人,往后家里有什么大事我都不叫你了。”

沈琼芝不情不愿:“知道了。”

现在忍耐只因暂时还用得着他,等三堂叔的事情一过,她再过河拆桥。

沈云松感慨:“也不知道鸿渐到底做错了什么,明明是好心,却闹得这样鸡飞狗跳的。”

沈云柏一语道破天机:“说白了还是咱小妹心不在他身上。但凡喜欢一个人,被那人捅一刀也是为了自己好;若是厌弃一个人,那人喘口气也是错的。”

沈老太爷恨恨对女儿道:“要不是鸿渐百般替你发誓,我真以为你在外头有了相好的,才这样百般嫌弃他!将来谁敢上门提亲娶你,可别怪我刁难。只要有一点不如鸿渐的,我都不答应!”

沈云柏笑:“那可真是为难人了,有几个男人能样样都比鸿渐出色的?”

沈琼芝冷笑:“这世上比他好的男人多了去,他是个什么绝世珍宝,被你们夸成这样!要实在喜欢,你们和他过日子得了。”

两个哥哥都大笑:“人家对我们好,看的是你的面子。就算我们肯,他也不肯。”

沈老太爷想骂人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只能瞪着女儿。没心肝的丫头!

余氏打圆场:“好了好了,这些话咱们自家人说说也就算了,外头可别说。不然要真有个合适的,听了这话打退堂鼓,岂不是把芝儿耽误了。”

沈云松和沈云柏忙答应了:“只是在家里私下玩笑,外面我们肯定不说的。”

沈老太爷冷哼一声:“那我就好好等着,看哪个不开眼的好人家公子来自找罪受!”

时光说快不快,说慢不慢,终究是到了家宴那天。

沈琼芝和嫂子们一起出席,坐在西边的一列长几后。

东边那列是男客席,因今儿有好几个外客,中间另隔起了一道屏风。这屏风是单面透光纱,她们可以清楚看到对面,对面却看不清这边。

如此一来,既能方便这些当家太太们参与商量生意上的事情,也避免了一些尴尬麻烦。

孙鸿渐果然带了几个人来,还带了许多随从。

虽这些随从外表看着平平无奇,可不知是不是沈琼芝的心理作用,总觉得他们不是平常的下人。

三堂叔沈志远今儿打扮得很光鲜,后头跟着俩小厮,嘴角的笑意富含深意。

可在进入大厅的时候,他楞了一愣。

不是说自家人的家宴,没有外人,怎么有这么多面生的客?

那个孙鸿渐他倒是认得,堂哥的女婿。不过听说和沈琼芝和离了,不知道他来做什么。

孙鸿渐身边,那几个中年男子是谁?

沈志远满腹疑惑,目光闪烁。

沈老太爷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而是十分热情地迎了上来。

“好三弟,这一趟辛苦你了!做大哥的没什么别的好谢你,只能备一杯薄酒,你我兄弟叙情,共商大事。”

沈志远作出感恩惶恐的模样,不住拱手:“哪里的话!一码归一码,而今我是给大哥你做事的,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就好,怎么好大大咧咧说什么共商呢。”

沈老太爷笑:“你也知道一码归一码,那你给我做事,我们就不是至亲的族兄弟了吗?闲话不说了,我来给你引荐这几位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