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维护
孙家今年的年节过得格外与众不同。
孙老太太从未如此兴高采烈过，平时不怎么喝酒的她在家宴上痛饮数杯，脸都乐红了。
之所以如此高兴，是因为孙府从未如此体面过。不但有东宫那边的赏赐，还有安国公府主动送年礼，以及其他一些平时都不敢奢望的高门人家派人来往送礼走动。
这样的热闹盛况，孙老太太刚嫁进孙家那会儿都不曾遇到过。
虽然她心里清楚，其中大半部分是占了二儿媳的光，可她就是不肯承认，还要倒打一耙夸耀自己的大度与沈琼芝的不懂事，上不了台面。
“说出去听听，有我这样好说话的婆婆没有？大过年的，让儿子跟着他们回娘家住！他们家也就是个皇商，咱们没占着他们多少便宜，还帮了不少忙，再加上老.二家的一直没孩子，换别人家早休了，哪有我这样大度！”
二房的人去沈宅了，此时在场的人只有兰香和大房三房两对夫妇，可除了兰香附和，其他人竟都勾着头喝茶，没有趁机说什么落井下石的话，这让孙老太太十分意外。
“怎么都哑巴了，你们说是不是？”
大太太马氏如今拿着沈琼芝铺子的干股，又指望她那边的人脉日后提携自己的孩子们，自然不肯在这个时候得罪妯娌，只模模糊糊嗯了一声，不敢说多的。
三老爷孙鸿才被孙鸿渐叮嘱过，而三太太胡氏也沾了沈琼芝一些好处，都不愿意这个时候出头，跟着愚蠢的老太太被一起牵连。
孙老太太气急败坏，直接点名大儿子：“老大，你倒是说说话啊！”
孙鸿业终于耐不住了，出声驳斥母亲：“娘，您老人家就别再生事了。都说不痴不聋不做家翁，您总搅合老.二他们家的家事做什么？管他怎的，二弟喜欢便是了。”
孙老太太愣住了。
起初，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看到其他人见鬼一般的脸色后，才确定没听错。
孙老太太气得险些给自己厥过去：“老大，你为什么要帮着那个不贤惠的x妇说话？！”
孙鸿业有些烦躁：“我为她做什么？如今家里好不容易红火起来，老.二在背后吃了多少苦，咱们这些吃现成的不说帮一把，就别在后头扯后腿了。招翻了沈家的那个，对咱们有什么好处？”
孙老太太无言以对，只能哭闹大骂。孙鸿业不耐烦抖抖袖子走了，孙鸿才也找了个合适机会脚底抹油，只剩两个儿媳没办法，和兰香一块留着劝哄孙老太太。
孙家这边闹得冷冷清清，沈家那边却是热热腾腾，满是欢乐气氛。
虽说前不久才发生了那档子事，沈老太爷的身子也没完全恢复，可这并不妨碍大家心情好，喜气洋洋。
“只要人还在，一家子还能一起团圆，再大的困难也能熬过来！来，喝酒喝酒！”
沈老太爷举杯，晚辈们忙也跟着举杯。
看着妻妾们和满堂儿孙，沈老太爷笑开了花。
就连嫁出去的芝儿都能带着夫婿孩子回来小住，他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老天待他不薄了。
原本应该除夕的时候分红包，今年情况特殊，于是沈老太爷拖在了今天，趁着大家都在一起分派。
“前些时的事大家都知道，咱们沈家往后要低调，不能招惹别人的眼，所以我把好些生意都收了，不做了。接下来几年，我这边的进项就靠着庄子吃租子，日子清苦一点，稳妥一点。”
“都是我的儿女，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也给不了你们多的，就按照人头来。儿子女儿媳妇女婿，每人五千两银子的红包，孙辈每人一千两。”
那些庶出儿女们都不敢接，纷纷站起来躬身推辞。
“老太爷，今年比不得往年。咱们又都是成家立业了的，眼见着还有碗饭吃，何必要您老人家坏钞？”
“是这个道理，您老人家身边跟着的下人数目都减了，吃穿用度也降了，咱们还怎么好意思拿钱呢？”
沈老太爷笑：“大过年的，别招我骂你们。咱们家是亏了钱，可底子还在，这里省了那里就出来了。发红包也是求个喜气，等风头过去再加倍赚回来。”
见他这样说，又有各自母亲们的点头，大家方才不推了，开开心心地接受了老父亲的馈赠。
孙源也得了一个红包，里面十张银票，每张都是一百两。
他想也不想就把红包递给了沈琼芝：“母亲替我收着，等我长大了再给我吧。”
沈琼芝又给他塞了回去：“你小就不会花钱了？这是你外公的心意，好好拿着。往后遇到什么想买的就拿这个钱买，我是不管的。钱这个东西你要从小学着花，心里头要有数，长大了才不会乱方寸。”
听母亲这么说，孙源只好答应了。
孙鸿渐见状，也把自己的红包给了沈琼芝：“你替我收着吧，等我要用钱了找你。”
沈琼芝瞥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这鲜明对比的一幕被沈老太爷看到，气得笑了：“芝儿，不许这么悍！哪有把男人家管得这样死的。他又不是那不长进乱抛费的人，男子汉在外头天天要应酬的，你怎么能让他身上没钱？”
孙鸿渐替沈琼芝辩解：“岳丈不要见怪，这是芝儿逗我玩。她是个有分寸的人，玩闹归玩闹，正经事从不耽误。”
沈老太爷这才笑着点点头。这话让他听着很舒服，女婿和女儿这么恩爱，还如此维护尊重并懂得欣赏自己女儿，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当初把芝儿高嫁给孙家，还怕她受委屈呢，看来是他多心了。
再看看一本正经小大人似的小孙源，沈老太爷又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有这么两个出息男子汉护着他女儿，以后即便是闭了眼，到下头去也安心。
夜里宴散后，孙鸿渐才要去客房那边，沈琼芝忽然叫住了他。
“你先别走，过来，我有事要问你。”
孙鸿渐顿住步子，听话地跟着沈琼芝来到了一旁的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