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借银文书
听到她答应,孙老太太和大太太马氏都松了一口气,眉开眼笑。
“到底还是你们沈家家风好,教出如此贤惠的好女儿。”孙老太太点头。
大太太马氏也满脸讨好地对沈琼芝道:“怎么会骂你呢?沈家家大业大,况且你们府上就你一个嫡小姐,这等千娇万贵的,才几万两银子哪里就舍不得给你了。”
沈琼芝摇了摇头:“什么家大业大,都是外头看着光亮罢了!况且如今家里都是两位哥哥做主,上次我回娘家不过多住了几天,两个嫂子的面上就很看不得,生怕我找娘要钱呢。给个几千两的情分是有的,再多了怕是难。”
说这些话的时候,沈琼芝在心里默默给俩嫂子道了歉。她们疼她和疼自己女儿妹妹差不多,别说几万两,几十万两眼睛都是眨也不眨的。
实在是对不住,此一时彼一时,将来她一定好好补偿她们。
这话成功唬住了孙老太太和大太太马氏,她们都愣住了。
因为这样的事情很符合她们的认知,完全没觉得沈琼芝是在撒谎。
孙老太太和马氏都生于重利薄情之家,她们从小受到的教育都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有了嫂子没了哥。像沈家那样儿女都疼,一家子和睦的,她们根本无法想象。
她们都一致认为,娘家再有钱,也是出嫁的时候一笔嫁妆买断勾销了,有几个会心甘情愿长期倒贴女婿府上呢?
如果是孙鸿渐选官,那丈人扶持他还说得过去,毕竟将来岳家那边也可以沾光。
可偏偏是孙鸿业,这就隔了一层,的确不太好开口。
马氏顿时急了:“唉哟,那可怎么好?要不,咱们打借条,不空口……”
沈琼芝叹气:“打借条倒是可以,可沈家往外借钱都是有规矩的,必须得有个什么东西做抵押。不然大家都觉得沈家有钱跑来借,再耍赖不还,那我们沈家即便是富可敌国也赔不起。”
孙老太太啊了一声,心中乱如麻:“可,可咱们府里有什么东西能抵押几万两的……”
此刻她已经完全顾不上想别的东西了,一心只想赶紧把眼前的危机应付过去。
她为了孙鸿业选官付出了如此多的心血,事已至此打退堂鼓是不可能的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并且在孙老太太的潜意识里,沈家和沈琼芝一样都是可以压榨的肥肉,谁让他们的女儿嫁给了孙家的儿子呢?
她就不信了,到时候若真是还不上钱,沈家有脸真的把亲家的东西给吞了,到时候他们不怕在京中待不下去吗?
沈琼芝微微皱眉,图穷匕见:“要不,就把府里的那两个庄子抵押了?反正庄子来钱少又慢,平时请人打理也花费不少,大部分钱都被庄头白白赚去了,我们没多少油水。最要紧的是我娘家庄子那么多,也不在乎这一个两个,不怕他们看中了不还。”
说到这里,沈琼芝又在心里为爹娘哥哥们默默道了个歉。
孙老太太听她这么一说,顿时眼睛一亮,觉得非常合适:“好,那就抵押庄子吧!”
马氏也表示赞同,喜气洋洋道:“好弟妹,你这就快回去说吧,早点把钱拿回来。”
俩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可怕的陷阱,只觉得沈琼芝分析得非常对,她们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个鸡肋的东西可以换钱。她们更加觉得,沈家不可能贪图孙家的庄子,人家看不上!
她们都知道,庄子也就每年春秋的时候送一些米面菜干过来,庄头百般借口推脱,明明可以收二三千两的租子,最后只给六七百两。
就算把庄子整个人拿出去卖,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买主,价格也很难上去,毕竟不是什么肥沃的地盘。
可她们想不到的是,沈琼芝一开始盯上的便是这两个庄子。
田地农庄,是一个家族的根本。看着不起眼,却在危急时刻是救命的翻身本。
上一世,孙家被牵连抄家后,其他钱财产业都被没收,唯独农庄根据律法视为宗产保留了下来。
也正是凭着这两个庄子的房屋和田地,他们才有了栖身之地与吃饭的本钱,虽然饥寒交迫,可勉强没有真的被冻死饿死。
这一世,沈琼芝要釜底抽薪,夺走他们最后的底牌。
不知道这次没了庄子的孙家,在抄家后要怎样才能活下去呢?
沈琼芝看着笑容满面的孙老太太和马氏,又添上了一个要求:“等钱拿回来,必须放在我这里不能动,全部由我调度安排。别人我不放心,倘若这救急的钱再被花在别的地方还不了,我拿什么脸面回去见娘家人?”
孙老太太想也没想,笑着道:“这不是当然的吗?全家也就你最可靠,钱放别人那里我都睡不好觉!到时候谁要是敢来聒噪你,看我老婆子不一拐杖把他打出去!”
孙老太太完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账本上大房三房那些开花账的数目,还深深地印刻在她的脑海中,想一想就气急败坏,心痛无比。
钱可决不能给这两房的女人保管!小儿子是个赌鬼,赌博的人多少钱输不了?几万两银子,他能几宿就输个精光。
大儿子就更不靠谱了,他一有了钱就难免去灌马尿惹是生非,要是再打了一个官家的公子,整个孙府神仙都救不了了!
沈琼芝满意地笑了,告辞离开。
圈套已设好,接下来的,就等他们自己往里头跳了。
没两天,沈家那边便送了借银文书来。孙老太太拿出庄子的契,一道画押留名送了过去,沈家那边交了银子后,又找了一位差爷把这借据登记入官府,等于有了双重保障,无可抵赖。
文书上写得十分清楚,何年何月何日前必须拿着现银,带着差爷去沈家还钱。但凡过了那个时日,哪怕拿出几倍的钱,庄子也依旧是沈家的了。
亲眼看过文书后,沈琼芝长长松了一口气。
余氏很有些不解,问她:“何必多此一举?几万两银子罢了,咱家要他们家的庄子做什么?又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