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杜诗音迷迷糊糊醒过来,只觉得心跳的很快。
她做起来,捂住胸口,神色惘然。
一片安静里,鸟儿翅膀扑腾而过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明显。
杜诗音再次躺下,耳畔听到门被轻轻打开,一个有些沉重的脚步声慢慢远去。
就算没有看到外面,她也知道那脚步声是海莲的。
片刻后,咕咕声离开,鸽子飞远,脚步声再次靠近。
整个世界再次陷入安静里。
杜诗音睁着眼,看着床帐却睡不着。
她心跳的很快,似乎有什么人在不停催促她,快点快点,再不快就晚了。
可她思来想去,却怎么也想不起她应该去做什么。
迷迷糊糊,她又睡了过去。
昨夜的事,好似一场梦。
七月二十五,黑云沉沉,连空气都透着几分焦躁。
杜诗音身子笨重,也怕热,只觉得胸口闷的难受,她靠着冰盆,整个人都蔫巴巴的。
敲门声伴随着雷声炸响。
大门离她休息之地足有二十丈,这个距离,敲门声本不会惊扰她,可她进来越发耳聪目明,那急促的敲门声好似就在耳边。
门房打开门,有些不耐烦的问:“你谁?”
“夫人呢?我要见夫人!”门外人声音离带着明显哭腔。
“见夫人?去去去,我家夫人近来不见客。”
说着门房就要关门,却被按住了。
“刘叔,我是清风啊。”
门房翻白眼:“我管你清风南风,赶紧走,再不走,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清风哇的一声:“刘叔,你这是不认得我了啊?我是老爷身边小厮清风啊,呜呜呜,老爷他出事……”
“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家老爷好得很。滚……”
话还没说完,那清风嗷哭起来:“我真是老爷身边的人,我这里还有老爷的印信你看……“
说着扯开随身带着的挎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印章。
门房心头猛的一突。
眼看路过的人好奇看过来,而这清风还在大声说着:“老爷去岭南赴任,途中却遭遇水灾,人已经……”
门房忽的伸手,把人捞进来还不忘捂住对方的嘴。
“呜呜呜哇唔……”
砰的一声,大门被关上,彻底挡住此处的动静。
二楼,杜诗音坐在窗户口,看着大门的方向,眉头皱起。
怎么回事?
她相公出事了?
杜诗音心知,她这会儿应该去问问清楚,可整个人却懒洋洋的,毫无起身的欲望。
门房处。
守门的老刘眼神危险的看着哭丧着脸的人,问:“你到底是谁?”
“呜呜呜,刘叔,我真是清风。老爷他没了,呜呜呜呜……”
“胡说八道。”老刘怒道:“老爷好得很。”
“刘叔若是不相信,可以让人去苏州那边打探消息,看我是不是报假消息。不仅我知道,杜家小姐的丈夫出事,连带苏州那边的人也知道。”
清风声音哽咽:“老爷是个好人好官,途经苏城时,发现那边水患严重,他便停下和当地县官一起赈灾营救百姓。短短数日,救下一百多人。可谁知老天没开眼,在营救山里一户人家时候,遭遇泥石流,尸首无存。”
“小人先回京城通报消息,可小人听说,当地百姓决定为老爷立生祠,送万民庇护伞呢。县官也写了歌颂折子,再过两日就能到京了。”
“刘叔,你若是不相信我,只管等待两日便知道了。”
老刘:“……”
目瞪口呆,不可置信。
“整个苏城人都知道,京城杜小姐的丈夫死在水患里了。”
老刘目眦欲裂,一把抓住清风的衣领,眼底满是杀气:“你敢!你怎敢如此!”
老刘虽是门房,可能够到这处宅子的,无一不是心腹。
他们为夫人的身体,默契隐瞒夫人的身份。
又因为夫人怀有身孕,所以就有了去赴任了暂时不出现的相公。
可谁能想到,现在居然有人弄出了个为百姓而死的老爷。
清风嘿嘿一笑:“刘叔,你作何这么看我啊?”
旋即又露出悲痛之色:“刘叔,如今夫人身体不便,这个消息可一定不能传到夫人耳里!不然,夫人可怎么承受得住。”
门房老刘:“……”
差点没气晕。
老刘冷脸逼问:“你是谁的人。”
清风:“自然是老爷的人。”
老刘一把掐住对方脖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窒息让清风脸色迅速张红:“你就算现在杀了我,也没用,苏城大势已成,杜小姐的相公死了。”
“你……”
“老刘。”
就在这时候,女子脆生生的声音传来。
老刘动作一顿:“海莲姑娘,你怎么来了。”
海莲俏脸冰寒,扫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人:“夫人让我来把人带过去。”
老刘面色微变:“夫人已经知道了?”
怎么这么快?
海莲心底也郁闷,她过来后也听到了一些内容,这让她很不安,也很愤怒。
哪个王八蛋,居然敢搞出这样的事情啊。
居然说主子相公牺牲了。
简直胡说八道,莫名其妙。
海莲旋即心底又打了个突——主子忽然让她过来带人,是已经知道了,还只是巧合?
海莲期盼这一切只是凑巧,可心底却另有一个声音在说,主子已经知道了。
门房眉头紧锁,眼底透着担忧:“等等海莲姑娘,这人出现的太突然了,若是让他就这么过去,若是伤着夫人怎么办?还是得把他手脚都卸掉,才更安全。”
海莲:“你说的对!”
一盏茶后,杜诗音见到千里迢迢来报信的人。
只是对方的模样,有点出乎她的意料——对方是被拖进来的,腿脚好似不会用力,进屋后就蜷缩趴在地上。
杜诗音眼神询问,海莲立刻过来低声说:“主子,这人身份不明,忽然出现,为了安全,已经卸掉了他的手脚。”
杜诗音闻言哦了声:“把他头抬起来。”
门房应声,将其提溜起来。
杜诗音盯着那人的脸看了片刻后,就收敛了视线。
她对这人完全没有一点记忆。
“你是谁?”
“回……回禀夫人,小人……名叫清风,是……是老爷身边的小厮。”只是一句话,却叫对方额头上冒了一层冷汗。